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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慢慢还就是!”
“你怎么慢慢还?难道还得再卖你弟妹?”提到伤心事,赵王氏气得不觉落下泪来,“你就是砸了你娘这把老骨头,也弄不出这么多银子呀!”
提起往事,赵秀才的气焰一下矮了半截。他在办喜事之前,只想着反正张家人都跑了,这银子肯定是没人问的,用了也无所谓。可现在别人回来了,那就不一样了,若是自己真的另娶别亲,那就是他毁婚弃约,人家若是要他赔银子,那也是理直气壮。
“可是……娘,我真的……真的不愿娶她!要不咱们出去商量商量,我明儿起就出去干活,就是十年八年的,也一定把这笔账还清!”
“我的傻儿子啊!你能干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你是打算上街卖字还是打卦算命?你真以为就靠那些可以养家糊口?”赵王氏一下浇灭儿子的希望。
“不是做娘的瞧不起你,你读这么多年的书,考中秀才功名是给咱家争了气。那也只是一口气!多的,什么都没有!”
赵秀才给骂得怔了,可仍是认准一个死理,“我就是不懂生计,可为什么一定要娶那个杀猪女?”
“因为她能养活你!”赵王氏一针见血道出本质。
第41章不是冤家不聚头
赵王氏歇了口气,接着教训大儿子,“我们辛辛苦苦省吃俭用供你读书是为的什么?不是让你跟我们似的出去看人眼色,辛苦赚钱,是让你做咱家的一口气!让咱家不能让别人瞧不起!你要是真上了大街摆起了摊,那成什么了?那还不如当年干脆就不用读书,直接下地干活去!”
她越说越生气,“你要娶那小桃,她有什么好?不就是会拿腔作势摆个小姐款儿?能下地干活么?能做饭洗衣,喂猪养鸡,撑起门户么?不说别的,就是放你俩出去单过,是你能养活她,还是她能养活你?你俩准备做什么生计?能混到一口饭吃么?”
“我们……”赵秀才正想着话反驳,却又被生生地打断了。
“不能!除非咱家有良田百倾,给你俩收租子去!那你们尽可以成天地去谈天说地,讲诗作词的。可咱家没有!她家是有几块地,可她还有弟弟,怎么也轮不到你!儿啊,你要考虑实际!这张家闺女可能不如小桃合你心意,可她既能做事又会挣钱,你瞧她养活那一大家子,这才是本事!娘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要是真能收服了她做你媳妇,那是你的福气!娘就是现在闭了眼,我都走得放心!”
“娘!”赵秀才还是不大乐意,“可我都不认识她!又不喜欢她,这以后怎么过日子?就是小桃再不好,我们也可以慢慢地学着过日子,再说……”
“娘!娘!你快来呀!”对面厢房里,赵玉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搞不定章清亭,急得直叫娘。
赵王氏应了那边,这边也不多劝,直接甩下一句狠话,“娘知道你现在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娘也管不了你!只一句话,你要是不肯成这个亲,你娘也就不活了,你就等着给你娘披麻戴孝收尸吧!”
“娘啊!”赵秀才真是要给逼疯了。
一头是自己的意愿,一头是自己的亲娘,为什么一定要逼他在这其中做出抉择?
“娘说得出就做得到!”赵王氏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赵秀才可真是没辙了,这个老娘生性刚烈又固执,要是当真惹恼了她,还真有可能闹出人命,那自己可承担不起的忤逆不孝的罪名。但真的就此屈服,娶那个杀猪女么?
不甘心啊,真是不甘心!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呢?婚事已经迫在眉睫,留给赵秀才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西厢房里,章清亭应付一个赵玉兰是绰绰有余,再加上一个赵王氏就搞不定了。
在强大的行动力面前,再灵巧的言语也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章大小姐再心不甘情不愿,也给硬逼着套上了新娘嫁衣,倒绑着双手,堵着嘴,蒙着大红盖头,押上了喜堂。
当“一拜天地”的唱合声响起,章清亭被强按着低头跪拜时,心中着实悲愤莫名!
什么世道啊?想她好端端的千金大小姐,居然就这么嫁了个凡夫俗子,要在这穷乡僻壤了此一生?
那还不如当日没有闹着上吊,就闭着眼睛嫁给那个纨绔子弟!至少是门当户对,衣食无虞,哪像今日这么憋屈?
可章清亭服气么?
不!她绝不服气!
老天你耍我是不是?我还偏不服这口气!拜堂就拜堂!成亲就成亲!就当现在的人不是自己,是张蜻蜓那丫头就完了!
赵王氏!你别以为这样就能降伏我章清亭!
章大小姐思想开阔,她既然都能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分开对待了,当然也能说服自己好女不吃眼前亏,暂且与敌人们虚与委蛇,入了洞房。
那病鬼秀才敢碰她一下试试?她章大小姐不把他打成猪头,她就枉叫章清亭!
因为没请什么外人,这闹洞房自然也就省了,章清亭气势汹汹地坐在新床上,无人敢来招惹。
那赵玉兰倒是生性憨厚又细致,眼见章清亭这一天水米未进,特意给她煮了一碗面送来,“大……大嫂,你吃点东西吧!”
章清亭闻着香了,肚子也确实饿了,可她手还被捆着呢!这要怎么吃?
还来不及叫住赵玉兰,却听她放下碗筷跑了。章大小姐也不等新郎官来揭盖头了,自己头一低,左摇右摆了一会,把盖头给弄了下来。
看看这间新房,寒酸之极!
和西厢房一样,这东厢房也是一个两进的小小套间,外间空着,只在一角堆放了些杂物。里外两间悬着道青布帘子隔开,里面便是赵秀才读书起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