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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这会儿没有精神去观察那妇人的表情,一旦开始动手,全部的注意力便放在了那产妇的肚子上,要救人,便容不得她半点儿分心!
她如今要救的不光是这床上的人,还包括她自己,呆在那个小院里,终究也逃不过官府的追踪,在京城,没有半个会回护她的人,反倒是死敌多不胜数,即便不被方家的事情给牵连进去,她也会被以前的自己害死,因此,这一次,她必须成功!
只要有了这一份活命的恩情在,这位周尚书想必不会吝啬一次援手吧?
汗,从额头上流下来,痒痒的,差点儿就要流到眼睛里去了,只是,她这会儿不能分心,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拿着冰凉的毛巾替她擦了去,程水若呼出一口气,仔细的注意着手下的伤口。
够了!
这伤口足有婴儿的头颅大小,程水若将手伸了进去,轻轻的摸索着,不由得眉头一挑,随即开始动作,将那脐带缓缓的一圈一圈的解开,然后,勾起嘴角,将那孩子抱了出来。
身边发出一声惊叹,那妇人欣喜的用一张干净的白布接了过去,眼光在那孩子身上一扫,低呼道,“是个男孩儿!”
外面一直是静悄悄的,这微小的声音竟然传了出去,让外面也发出一阵惊呼,随即便是一阵脚步声,那妇人捧着孩子走到屏风边上叫了一声,便有两个婆子飞快的跑进来,剪断脐带,又伸手抓住那孩子的脚,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孩子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声音虽不算洪亮,却实实在在的证明了那孩子还活着!
外面一阵欢呼,里面人人都围着那孩子转,确实没有人注意到程水若这边的情况,只见程水若在那产妇腹中又是一阵摸索,另一个小些的孩子被取了出来,转过身来要将孩子交给旁边的人,却是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扭头一看,人尽数在屏风外面忙活着,里面却是半个人都没有了。
有些人懊恼的道,“人呢?没人管孩子了么?”
“这不是管着么?”外面有人答道,程水若闻言喝道,“这儿还有一个呢!赶紧抱出去!别耽误我救人!”那血有不少渗入产妇的身体里面,腹部积液太多的话,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事呢,而且这血流个不停,产妇已经很虚弱了,再流下去,谁也保不准还能不能救过来!
“啊!”众人一声惊呼,随即哄然齐齐的冲进来,程水若见状恼怒的道,“都跑进来做什么?想害死你们少夫人么?一个人过来抱孩子就行了,其他人都给我出去!立即!”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神情,倒是没人在乎程水若的恼怒,当了祖母的妇人乐得跑过来,笑眯眯的往程水若手里一看,乐颠颠的接过去,冲着众人叫道,“是个姑娘!这便凑齐了一个好字了!”
“好个屁!”不待众人附和大笑,程水若扭过头叫道,“猪肠衣呢?给我准备好了么?还有干净的白布!周夫人,你立马把身上打理干净了回来给我帮忙!你孙子孙女儿有的是你抱的时候,媳妇儿还在床上躺着等你救命呢!”
她最是见不得见了孙子孙女儿就把儿媳妇忘了的人,因此格外的不客气,再说如今床上躺着这位还关系到她的前程呢,死了的话,那她之前的话不就成了吹牛。
这时候才有空瞧床上那位一眼,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便要经历一遭鬼门关,轻轻的摇头叹息了一声,手脚麻利的开始将血迹擦拭干净,外面送进来烤好的肠衣,她使手捻成线将穿上烧过的针,便开始一针一线的缝补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周夫人回来的,反正她只知道当收工的时候有人替她擦拭汗水,这才没让汗水糊了眼睛,使上伤药包扎好伤口,又开始吩咐,“王大夫呢?让他开点儿产妇喝的方子,从现在开始,不要给她吃任何东西,最好连水都不要给她喝!直到她通气了为止,这事儿马虎不得,若是你们有人不听给她吃了任何东西,我可不能保证她能不能活下来!”
又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指着一个抱枕道,“赶紧的,让人给缝制一个这个八分之一大小的长方形小枕头过来,用干净的针线缝制,我等下要用!”
背诵了长长的一篇长篇大论,又将屋子里的人指使的团团转,等程若水觉得口干舌燥的时候,总算是没有什么可交代的了,从屋子里走出来,周夫人拿着一个大大的红包塞在她手里,程水若笑着拒了,她看得出来眼前这位是个有胆识脾气直的人,这样的人最不易交心,一旦交心便可以托付许多的东西,她还指望着危难的时候能拉她一把呢,收钱的事儿还是免了。
不过周夫人却是非要让她收下,道是生了孩子,但凡在场的人都要封个红包添些喜气,程水若推脱不过,唯有收下了。
与周夫人告辞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程水若累的狠了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的,王大夫也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笑着道,“姑娘果然医术精湛!再次让王某大饱眼福了。”
程水若一见他便知道他有话要说,笑着道,“王大夫怎么还没回去?说来你让我过去帮忙,倒是我抢了你的病人了。”
“程姑娘哪里的话!”王大夫一听程水若这么说就急了,生怕程水若再有什么误会,“今日之事,本来是周家拉了我去,我是实在没法子了,方才托词姑娘能帮我,若是姑娘不肯应,我也好脱身,早料到姑娘能答应的这么爽快,我便向周夫人推荐姑娘了。绝没有其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