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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沙是在场身份最高,年纪最大的人,倒是不会与这些个眼中的小辈计较,笑笑道,“豫州有我这个知府不多,无我这个知府也不少,无为而治,倒是一场好事。”
方白芨闻言和方白苏古怪的对视了一眼,随即便不说话了,紫鹃扯着嘴角不知道在笑什么,让楚怀沙和程水若两个也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程水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眼神的意思,楚怀沙的样子却是有几分尴尬,不由得咳嗽了一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豫州,我去问问船主。”
船果真很快就到了,其实头一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东西,程水若也没带什么,不过一些银票和两套男装。
下了船,便有茶茶姐派来的管事接待,备下了几辆马车搬运东西,还有两顶小轿,程水若与紫鹃一人一顶钻了进去,便往茶茶姐准备好的小院行去。
本来说好楚怀沙也跟她们一道过去的,不知怎的,下船的时候,便道是有同年的好友需要拜访径自走了,方白笈与方白苏则是与她互通了住处,便分道扬镳。
程水若领着一干管事和一些备好的货物样品行往小院。
广州如今已经是广东一方的省会,繁华自然是不必说的,其实人常道是南蛮之地,人不多,许多的地方还未曾开发,这几天在船上的时候程水若也瞧见不少,不过,显然广州府在海贸的盛行之下,已然非常的发达了,比起豫州城绰绰有余,但是,相较于京城,又是比不上了。
不过,贫户也是不少的,这些地方的人靠海吃海,大多数人皮肤都晒的黝黑,比起北方人被严寒吹的干涸的皮肤来说,又是另外的一种沧桑,话语有些不通,程水若根本听不明白,一切也唯有让张凡去办。
茶茶姐派来的那个管事却是通官话的,只道是茶茶姐让她们先去安顿,这边接到人,便有人前去通知,她便会赶到小院等候。
自码头上沿着官道行走,再绕过弯弯曲曲的小巷,经过低矮的平房,便停留在了一间看起来整洁利落的院子门口,门户不大,程水若刚从小轿上下来,还没来得及瞧清楚周围的环境,便听见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笑道,“我的好妹妹,你可算是来了!我可生生的盼了你大半个月了!”
珠环钗佩挂了一身,打扮的珠光宝气,身上的衣裳也是格外的华丽,瞧着像是丝绸一般,走过来的时候叮叮当当的响做一片,那衣裳上面像是还有金银的丝线,在阳光下将程水若的眼给晃花了,差点儿没瞧真切她的脸。
……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这是程水若看见她的第一感觉,所谓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了,只是,她的打扮明显降低了她自身的价值,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妆化的很浓,却是依旧漂亮,其实,程水若觉得她不化妆也许看起来更漂亮,素衣淡妆,清水芙蓉才是真的美,便是过气了的花魁,也不该是这个品味啊?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花魁,那都是能歌善舞,也能舞文弄墨,写一手好字,填一首好词,女红厨艺样样精通,吹拉弹唱十八般武艺缺一不可的。
反正,程水若不知道以前的小红是怎么样的,从小环的身上却是可以看见许多的东西。
心头疑惑不已,却是笑着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茶茶姐,让你久等了。”
茶夫人紧紧的回握住程水若的手,细细的从她头顶看到脚下,就这么打量了一番,方才眼眶微红,语带哽咽地道,“没想到咱们还能有见面的一天,我曾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要知道,像咱们这样的人,命都是……”
这个时代的天南海北就是生离死别,只是对于一直都在到处跑的程水若来说,对这距离还真没那么深的体会,对一个陌生人,她流露不出那么深沉的感情,唯有笑笑道,“茶茶姐,有缘终究是会见的,今天该高兴,可不能哭。”
旁边的丫头也过来劝,茶夫人的眼泪水却是已经掉下来了,浸花了一张脸,程水若连忙拿出手绢儿替她擦拭,拉着她的手道,“咱们进去说话。”说罢向那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也是伶俐的,瞧见旁边还有那般多的管事站着,也拉着茶夫人往屋子里走?
程水若这会儿方才瞧真切,周围的管事都是身的黑黑瘦瘦的,这黑瘦与平民那种黑瘦又有些不一样,身上的肌肉即便是隔着一层布衫,也是能瞧见的,不说话沉默看人的时候,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这种气势程水若认的,那是杀过人见过血才会有的。
程水若翘翘嘴角,瞥了一眼自己带来的人,三十个,比起这些人也不吝多让,心头稍稍安心一些。
……
感情这种东西在利益面前,不是什么时候都靠得住的。
跟着茶夫人的丫头一起进了客厅,茶夫人也洗了把脸,洗去脂粉之后,眼角竟然有几根淡淡的鱼尾纹,对着镜子重新插发簪的时候,便忍不住叹息道,“岁月不饶人,我如今已经老了,你却是长成了,还生的这般如花的模样。”
程水若不乐意在感伤上多花时间,这样最是容易出问题,笑笑道,“姐姐怎么还看不开?咱们这样的人,若是还不知道容貌这东西有多靠不住,那便是真真的犯傻了。”
茶夫人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扭过头来,望着程水若半晌,又瞧了瞧手上的发簪,自嘲的笑了笑,一把将那发簪扔开了去,“妹妹倒是能看的开,这话的确没错,什么容貌啊,打扮啊,都是天上的浮云。
你为别人费尽了心思,却是依旧留不住的就留不住。”随即对着那丫头道,“整天的带着这些东西累的我脖子疼,在自家姐妹面前,我便懒得遮掩这老态了。去去,把这些东西都给我收下去,我看着就脖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