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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那个飞贼还真是难抓。”其实,就是萧青戎被抓也跟她没什么关系啊!反正她欠的人情都已经还过了。
摇了摇头,李玉娘笑着上前帮陆七整理货箱。两人边说边笑,倒是把近两个月杭州所发生的大小新闻都听了个遍。
“你想要找房子?”停下手里的活儿,陆七抬起头来,迟疑了下才道:“或许我能帮你,只是……”挠了下头,他笑道:“房东很厉害的!”
李玉娘扑哧一声笑出来,“正好,我也不是吃素的……”她这么一说,陆七就笑起来,可那笑容,李玉娘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等到跟在陆七身后到了地方,李玉娘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要那样笑了。离得还远,就已经听到叫骂声。彪悍、泼辣的女声,好似打雷一样。估计整条巷子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七的脸色便有些怪怪的,似乎是想笑又似乎是有些尴尬。大门敞开着,从门外一眼看去,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花袄、头戴红花的胖妇人叉腰站在当院破口大骂着。待进了院离得近些才发现这穿粉衣的妇人怎么着也得有个四、五十岁,脸上却是抹了厚厚的一层粉,又用胭脂描了樱桃小嘴,只可惜这会骂得全不顾形象,樱桃小嘴也成了血盆大口,又显得胭脂抹得不均,只让人觉得可笑。
“这、这位就是房东?”悄声问了一声,李玉娘有些同情地看着窝在角落里被骂得连头都不敢抬的男人。不知这是她老公还是什么人。就算是女权主义都不用骂得这么狠吧!
陆七咳了一声,那骂得正起劲的女人回过头来目光扫过他们又扭过头去,指着那男人道:“姓陈的,我可告诉你了,这回你再不交足了房租,你们爷俩就趁早给我滚蛋!别等着老娘用扫帚轰你们……”
果然——是厉害房东!
李玉娘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去摸袖里的钱袋。在听到陆七开口唤了一声“娘”后险些跌了下去。
这妇人竟是陆母?她扯出一丝笑意,跟着唤了声“陆大娘”,在陆母打量她的时候又细细看了两眼,总算勉强在那张抹了太多胭粉胖胖的脸上找出一丝当年的清秀。如果不是亲耳听到陆七叫了一声“娘”,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看起来泼辣的胖妇人竟是陆氏兄弟的娘亲。
哼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招呼,陆母扭头看向陆七,“小七,你带回来的这是谁啊?”
陆七挠着头,还没答话,李玉娘已经手快地把挂在陆七货担上的包解了下来,“大娘,我姓李,这是刚从福建带回来的一点土特产,小小心意不成敬意,您千万不要客气。”
伸手接过,陆母脸上也现出了笑模样。“呦,这位娘子也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快里面请,有什么事先坐下再说。”说着,竟真似热情好客的女主人一样请李玉娘进屋。
李玉娘松了口气,目光一扫,先把院子看了一遍,这才慢慢走进了屋里。
陆家面积并不算小,正房、东西厢外带倒房共有四间大瓦房。虽然看起来旧些、乱些,可院子却是很宽,甚至在一片平地上还放了一对举石。
虽还有些地方看得不甚仔细,可李玉娘心里却已经有了底了。大概,这陆家也是要把房子分租出去赚个租金的。虽然不比独门独院清静,可想来房租应该会便宜些。
进了屋子,接过陆母倒来的茶碗,李玉娘小小啜了一口。只觉得满嘴的苦涩,既无煎茶的香又无泡茶的清,甚至不觉得是茶。低头看看有些暗黄的苦汁,还有浮沉在茶碗里的渣子,实在不知这是什么茶。
陆七一旁看着,脸色便有些发红。站起身来道:“娘,五哥上个月带回的茶呢?怎么不煎那个?我去找找……”
陆母一声咳嗽,拿眼斜了他一眼,这才笑道:“那么好的茶我怎么舍得喝呢!早就放到茶庄去寄卖了。”
李玉娘闻言,忙笑道:“小七哥不用忙了,这茶就很好、很好……”急急喝了一大口,却几乎呛到。她咳了两声,抿了抿发涩的唇。笑着道:“陆大娘,我听小七哥说您这儿有房要往外租是吧?”
听她说租房,陆母先是眼睛一亮,但立刻就睨着她道:“李娘子和我们小七是什么关系啊?我可先说清楚了,甭管是什么交情,我这房租可是不会少半分钱的。”
“那是那是,大娘也是指着这租子过活呢,我怎么会那么不讲道义呢!”李玉娘还在陪着笑,陆七却已经皱眉道:“娘,您别又漫天要价把人都吓跑了。再怎么说,之前你可是吃了不少李娘子的酱料呢?”
“啊,那些酱料是李娘子送的吗?”陆母讶然问了一句,却又立刻扭过头去捶陆七,“死小子,混说什么?还说你母亲漫天要价?你母亲我是母老虎吗?还把人吓跑了?也不想想,要不是我,你们两兄弟早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
见她真是拳拳都落在陆七身上,李玉娘忙起身去拉,“大娘您别生气,租房也算是桩买卖,我也不能让您亏本不是……”她这么一说,陆母也乐起来,撇了陆七不理,拉着李玉娘笑道:“还是李娘子明理,说句好实话,我这房子月租半两银子实在算不上贵……”
她还没说完,陆七已经低吼一声:“娘……”见陆母又要动手,李玉娘忙一拉她,直接应下,“成,就半两银子。”说一出完,她心里倒有些后悔。半两月租租一间房可不算是便宜,半两即是半贯,怎么着也是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了。可话说出来了,也不好再斤斤计较,只当这房租里还外带保护费了。住在陆家,倒算是绝对安全。这样想着,她心里倒也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