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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随陆母去看房。陆家母子住的是正房,西厢的住房就是刚才挨骂的男子。听陆七说了李玉娘才知那竟是陈宽的父亲,因身子不大好,两父子全指着陈宽的月俸度日。空着的一间是东厢,一大间房里面又分了里外间,里间有床外间有桌,虽然不大宽敞却也算够用。
“那间倒房是厨房,柴火什么的也都堆在里头。”陆母指了指倒房,又道:“我可先说好,这房租可不包伙的,要想搭伙就另出钱,要不然就自己买柴火做饭……我那锅碗瓢盆随你使,可那些调料却是要算钱的……”
陆七听得哭笑不得,李玉娘倒还能笑着应是。又说了些细节,李玉娘便说了签租约。陆母一怔,咕囔了一声才冲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刚才还被骂得很惨的陈伯就捧着文房四宝进来。虽然纸都有些起毛边了,可一笔字却是写得极好。李玉娘这才知道这位也是曾中过好几次举的人,只可惜春试始终不曾中过,这秋试再中也是白搭。最后一次春试归来,妻子却已因长年劳累重病不治。这陈伯伤痛之下,就此立誓再不赴科举之路。就连陈宽也弃文学武最后做了衙役。
听着陆母说得口沫横飞,又拿手点着陈伯,“陈昌,你也就是这时候才有点用处”。被这么点着,陈伯却只是低头不语,一幅逆来顺受的样子让李玉娘也觉得有些发酸。
虽说读书知理很重要,可要是一味只知死读书却又没那么高的天份始终不能高中进士,这下场还真是不怎么好。
在心里叹着,李玉娘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要是顾昱真想读书考科举,也绝不能让他做个干吃白饭的书呆子。想让她们姐俩耗尽心力供他长年累月地那么考下去,就算是可儿愿意,她都熬不下去了。
签字画押,交割租金。李玉娘还等着陆母找她那半两银子,却不想她大手一挥,“这半两就当是押金好了,要不然我可没剪银子的剪子来找你钱。”
掀了掀眉毛,既然不好追着要,李玉娘也只能认命收回了手。临出门时却正好撞上回来的陆五和陈宽。
一抬头,见着含笑的李玉娘,陆五现出疑惑的表情。一旁正在打哈欠的陈宽“啊”了一声,先道:“李娘子,莫不是真来送礼来了?怎么就这么客气呢!”
他这么一说,李玉娘倒想起来刚才把东西一古脑地都给了陆母,忙笑道:“礼物我都给小七哥了,陈小哥一会找小七哥要吧!”瞥见陆七的白眼,她脸上的笑分毫不减,对着陆五施了一礼,笑道:“陆都头,以后一个院里住着,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陆五怔了怔,才记得还礼。又抬眼看向自家兄弟,“李娘子租了咱们家的房子?”陆七扁了下嘴,“五哥,你都不知道娘她……”一句话还没说完,陆母已经从屋里迎了出来,“小五回来了?怎么样?这几天辛苦了吧?先进屋洗把脸,歇歇,娘这就给你做好吃的……”这个热情加慈爱,拍着陆五的背又顺便用手肘捅了一下陆七,“还不快去生火,你哥这几天还不知道饿成什么样呢?”
看陆家人闹成一团,李玉娘暗自好笑。虽然杂了些,可想来,以后的日子应该是很热闹才是。
笑着出了门,走出好远,还能听到陆七在嚷:“娘,你不能这么偏心的,难道我就不是你儿子吗?”期间又夹杂着陆母的喝斥和陆五的轻劝。
也是一个有趣的和睦之家呢!
第十七章新生活
“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甩下手里的小锺。蒲安没好气地回头瞪着一直在指手划脚的李玉娘。“我受够了你的指手划脚。”
“是吗?”眨了下眼,李玉娘眯起眼睛,“如果受够了的话,建议你现在就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这扇门,再也不要回来。但是,如果你仍然想晚上跑回来有张床睡的话,最好现在老老实实听我的……不想睡到半夜掉下来,就好好再加一根钉子吧!”
被她一吼,蒲安无奈地又拿起锤子,仍不甘地咕囔:“我又不是木匠!要打床你为什么不去找木匠呢?”
“你当然不是木匠了,你要是木匠我还用在这多浪费口水吗?”白了他一眼,李玉娘回过头看着透抹布擦灰的可儿,“记得多烧点开水,要不然以后犯风湿我可不管你。”
可儿抬头一笑,吐了下舌头却没有应声。一抬头看到半截袖子都湿了的顾昱,她忙伸手去扯他手里的抹布,“昱哥儿,你去一边坐着歇歇就是,这些活不用你干的。”
用手一格,顾昱抬起头璨然一笑,“可儿姐姐。玉姨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再叫我昱哥儿了吗?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可儿低喃了一句,想想便笑起来,也不再拦着顾昱,虽然看这曾经娇生惯养的男孩干起活来笨手笨脚的实在不象个样子。可就象姐姐说的一样,一家人一起干活,哪怕另一个根本就没帮上什么忙,也是觉得开心的。
“你把床订结实一些,摔了你不要紧,把小顾也摔坏了我可要心疼医药费了。”李玉娘抬头瞪了蒲安一眼,又低下头搅和桶里的石灰粉。之前她就已经觉得大宋的民居虽然建得也颇为坚固,可室内却是不太好看。四面墙统一的一色灰,甚至不如外面那围墙来得白。细问才知这屋里的墙大多是以椒和泥,仿的是大汉宫廷的方,有个名堂叫“椒房”。既暖且芳,且还有多子之意。而外面的围墙则是从黄州传来的方法,用呕麻漂丝的灰石,也就现代人所说的石灰块划上的。
打听清楚,李玉娘特意跑去买,才知近来还真有不少人也开始用灰石来粉刷内室墙壁。据说当今第一大才子,苏大学士在黄州建了一间“雪堂”,壁上画满了雪花,见者心喜,渐渐竟将这方子传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