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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了一下,李玉娘立刻就反应过来,“刚才你也在?”感觉到他点头,她便轻笑:“知道了,你这大盗怕了陆五,不敢出来。”
“我不做大盗好多年了。”埋在她的后颈,他说得委屈无比:“不是怕了陆五,我不出来,只是不想你难做。那死木头袋……”
淡淡一笑,李玉娘反手轻抚着他的发,柔声道:“我知道的,你不想当着我的面和陆五冲突,我都知道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就这样挽着你的手站在陆五面前,告诉他你是我心爱的人。就算你悲伤,也应该由我来安慰……”
哪怕是心中阴郁,也要被他怨妇一样哀怨的语气逗笑。在他怀里转过身去,李玉娘轻抚着萧青戎的脸颊,柔声道:“他已经娶妻了,而我,将是你的结发之妻……”看着萧青戎刹那绽出的笑颜,她只在心底幽幽一叹。男人,有时候是要哄的。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午后的深巷,似乎就这样远离了街市的喧嚣,随之安静下来的还有原本乱成一团的心。
“玉娘,”萧青戎突然低低地唤了一声,在李玉娘低应时,他沉声道:“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搞糊涂了,李玉娘扭头看他。却见他收敛了笑容,正色道:“我不会放纵自己,不会让你伤心到做出让自己不安的事。如果必需有人要做坏人,我会抢在你之前……不会让你睡得不安稳,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哄着你入睡……”
目光闪烁,李玉娘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在萧青戎抱怨似地嘀咕“有没有听到时”点了点头。就这样沉默着向前走去,然后在走过巷子时低声道:“我想去许家。”
萧青戎点头,却没有问她想回去做什么。反倒是李玉娘抬头看着他,低声道:“不管她做了什么,都还是我的三娘姐姐,不是吗?”那是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曾给过她帮助的姐妹。
回到许家,两人相对面坐,都没有说话。沈三娘就那样握着她的手,默默地流泪。而李玉娘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低声道:“我不气……对不起……”该说对不起,这是她欠的。说是姐妹,却隐瞒她所知道的事;说是姐妹,却没有察觉到她早已经知道而任她一人陷入痛苦。
两个女人坐在房中,相对垂泪,而萧青戎却是在许山的相陪下小酌一杯。
酒宴并不是设在花厅,而是在那间书房里。照许山的说法是薄酒素菜,可萧青戎坐在几旁,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不免觉得许山是越来越客气。
“这书房好香。”萧青戎的目光扫过书案,似乎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目光转到许山一瞬间表情微有些不自然的脸上,他只是淡淡道:“有时候,点熏香太久了也很伤身的。”
口齿微动,许山干笑了两声,并没有解释。萧青戎便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执起酒杯,在许山敬酒时笑着应了。
然后,突然间有意无意地道:“鲁重有给我写信回来。”
许山闻言一怔,面色微变却立刻就笑道:“是吗?鲁重原就是你的好兄弟,离这么远自然是惦着你了。我看不如转年找人替他回来也好与你聚聚……”
“那家伙怎么会惦着我呢?在高丽美女在怀,温香软玉的,早就乐不思蜀了。不过,”萧青戎笑着,眼睛却没有离开过许山的脸。“他信里说了件奇怪的事,说是最近高丽好象又成立了一家商行,好象老板也是杭州人呢!”
“是吗?那就奇怪了,我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听见呢?不过也无所谓,在高丽,做海商的宋人哪个有咱们这样的关系,就是他们在高丽开了商行,也别想抢了咱们的生意。”许山笑着,颇有得意自许之色。
萧青戎看着他,却是淡淡一笑,“说得不错,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可在高丽,除非他们买通了高丽大王,要不然想越过咱们三杭把货卖出去,休想……”
第十二章暗夜与明媚
许山执着酒杯的手微微微一颤,可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减弱半分。“说得不错,这两年在高丽铺下的人脉可不是白铺的。这期间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要是被个无名小卒突然冒出来扰了美事,岂不惹人厌了。”
他的声音一顿,忽又笑道:“我还记得那回蒲万里也学了咱们运了几船糖霜过去,结果把糖的价格压得低了几成。还好有左相大人帮手,玉娘又当机立断,不把糖价下压反倒涨了一成,直接就把蒲万里和咱们一样的霜糖贬成了下脚料。那些高丽贵人竟是没有哪个好意思说自己是吃了蒲家的糖的。还有那些运往东瀛的野茶,就是连雪水、泉水用坛子装了运过去都能卖出大价钱来……哈哈……如果没有玉娘这样的奇思妙想,怕是咱们三杭商行也不会这么快就创下这么大的家业。”
萧青戎浅笑着,只是道:“过誉了,若只是玉娘一个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这话说得并不是谦虚。就连李玉娘自己都曾在他面前数度说过如果没有精于航海的蒲安和长于具体操作的许山,她一个女人哪怕再琢磨也做不了什么大事。
萧青戎话说得很自然,可目光落在许山脸上,却多少带了几分探究审视的意味。许山半垂着眼帘,却是一笑,似乎用憨厚的笑就能掩去小商人的精明。“萧老弟可别小瞧了玉娘,要不然你以后会吃亏了!”似乎是在开玩笑一般,许山又笑道:“原本还想请萧兄弟去吃花酒的,可是怕连累你被玉娘埋怨,还是算了吧!”
萧青戎看着许山对他眨了眨眼,一幅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模样。笑了笑,却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反而沉声道:“鲁重信上说那家商行惹得他心烦,想要找上门揪出那店主好好教育一通,教教他知道什么是分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