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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痴只是微笑。赵婠见他没有丝毫得色,视那些功德为理所应当之事,不禁在心内再度感叹,世上当真有活佛?
这么一打岔,钱圯自动遗忘了赵婠方才那番话,直接点了那些重伤骑士,命他们见过新主人。此后他们与镇西国公府再不相干。定王府护卫头目依样行事。
那些重伤骑士当场脱下飞豹飞虎披风,欲与赵婠见礼,却被和言劝住。
赵婠心满意足,今日收获远超她所预计。她又不是当真要玉矿,原来想着弄到手里送给凌家。给他们甜枣吃,才好让凌家为自己所用。如今,她交好有痴,想来往后行事当中若有借助大悲寺的地方,有痴看在今日之事份上必不好拒绝。至于这些重伤骑士,她虽有作秀之嫌,但也是真心怜惜。
有痴正在给死去骑士念颂往生咒,生还骑士挖坑,准备埋葬死去的袍泽。他们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战时为敌,死后为友,这就是飞虎飞豹的悲哀。
众人准备等到天明再行动,防止有人在逃跑路上走散。但狼群显然也等得不耐烦,一声长嚎,它们开始向内推进,收拢包围圈。
青原遇狼实在是平常事,即使这次的狼实在有些多,骑士们的面容依然平静,不见半分慌乱。定王府诸人中多有定王当年从恒京带来的武者护卫,他们第一次遭遇被狼群围困之事,明明修为普遍高于骑士们,反倒有些惊惶失措。
也不怪他们胆小,昏暗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幽幽绿光,就是赵婠也觉得头皮发麻。有痴却是见多了的,见赵婠脸色有些发白,有心安慰两句,又立时警醒念佛。
钱圯实在担忧,赵婠夸海口说一个也不伤地救出众人,却没有说明怎么个救法,更别说具体安排逃跑路线了。她一直就这么怡怡然地看着众骑士忙碌,间或与刚刚收下的重伤骑士们说几句话。
钱圯竖起耳朵去听,赵婠不过问些家人部落收成之琐事,他心里的警觉却没有减少半分。他是要继承青原钱氏的人物,自小就被家长带在身边教导,对如今朝中的动荡局面也曾深入了解过。因而,他比凌远志还要清楚,这位总是笑嘻嘻的女国公究竟是怎样心狠手辣的人物。
尽管赵婠摆出如此自信满满的作派,但钱圯还真是不太相信她有会什么好办法,总觉得她如此行事必定有所图谋。想及此,钱圯下意识地往有痴身旁靠了靠,斜眼却见赵婠似已察觉,她那微微上勾的嘴角分明写着嘲讽。
赵婠忽然问钱圯道:“大公子,闻听钱老国公也去了恒京为陛下祝寿?”
钱圯小心翼翼措词,回答道:“陛下有诏,钱家既然是皇室姻亲,自然要前去给陛下贺寿。”他的言语里不敢有任何偏颇,生怕惹恼了赵婠。
赵婠眼中大有深意,又问道:“大公子,听说青原有一种鹰,若训练得法,可作军中信使使用?”
这不是什么秘密,青原三城稍微有些势力的人家都养了灰羽信鹰。钱圯坦然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赵婠笑起来,瞥了定王府诸人一眼,道:“此番青原只有老国公一人前往恒京,听说特意带了几只信鹰方便与家中联络?”
钱圯暗惊,赵婠此时忽然说起这个干什么?他回答道:“家祖父无论去往何处,都会随身携带信鹰,此去恒京自然也不例外。”
赵婠的笑容愈见甜蜜,声音柔婉,慢吞吞道:“今年诸皇亲朝臣送给皇帝陛下的寿礼里面,不知何故多了一头鹰。”加重了语气道,“死鹰”
“啊”钱圯脸色刹那变白。鹰者,嬴也,他脑瓜转得极快,立时想到了此中关节。镇西国公府上上下下根本不知道有此事,不久前老国公送回来的信里也不曾提及有死鹰之说。赵婠此言何意?
钱圯急忙辨解道:“国公大人容禀,家祖父绝不敢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这这这,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他后背立时被汗水濡湿,在心里狂呼,难道赵婠此来青原的目的竟非定王,而是镇西国公府?
定王府的人心想,死鹰之事是真是假?莫非护国公此来,竟是打着探定王病的旗号,实则调查此事?
赵婠笑道:“大公子休得慌张。本国公出京之时,并未曾听说皇帝陛下要责难老国公,想必陛下心中也清楚,此事非老国公所为。”
钱圯冷静下来一想,对啊爷爷传回的信里还说,已经从恒京出发回青原来,还让家里人密切注意钦差大臣的行踪,并切莫与之交恶呢。他擦了擦汗,勉强笑道:“多亏大人提点,险些吓死在下了。”事关阖府众人生死,由不得他不惊恐紧张。
赵婠轻描淡写道:“不过,那头死鹰经镇国清平公主所验,确实是青原特产。大公子不妨好生着人查查,究竟还会有什么人能往恒京送去此物。”
定王府中有那晓事的人听闻此言,差点破口大骂,赵婠此言分明就是在说,那头死鹰是定王府送去的,意在栽赃镇西国公府,谁让青原就是钱老国公去恒京了呢?但是赵婠又没有明言,他们也不敢接话,生怕落个不打自招之罪。
钱圯心中雪亮,清楚赵婠的用意。但她敢这么堂而皇之地当着两家人的面挑拨离间,说不定手里就有什么证据。钱圯狐疑起来,当真去想那头死鹰莫非真是定王府故意栽赃?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婠见定王府与镇西国公府诸人面上敌意愈重,抿嘴偷笑。人心难测,这俩早就不是一条心的所谓亲戚,对另一方若有疑心,一分也会看成三分。
第一百零一章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