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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归民深深长长地呼吸,瞥见围观的人群里凌家诸人面露得色,心里伤痛不已。他恨赵婠出手狠辣,却更恨将田家拖入此泥沼之中的定王府
田家嫡女许给定王世子为妻,外人看来那是高攀,有谁知道实为田家打落牙齿和血吞之举?田家嫡女就是许给青原钱氏也是当家主母,若实非不得已,何必要嫁给那个傲慢无礼又乖舛无德的下流种子?
田归民的嫡亲妹妹名为定王世子夫人,但在定王世子那一大堆姬妾当中,倍受冷落。别说主母尊严了,就连索取日常用度都要看人眼色。
时常有定王世子狂悖言论传入田归民耳中,在世子看来,不能娶恒京世家大族嫡女为正妻真是毕生憾事。青原这偏远地方的什么家族嫡女,能比得上恒京贵女一根毫毛?别说正妻,在定王世子众多姬妾中能有个名份就很不错了。如今田氏女成了世子夫人,正经上了嬴氏祖谱,这是田家祖上冒了多高的青烟才修来的福气?田家必须要对定王府感恩戴德,唯定王府之命是从。
面对定王府的求亲,田归民的爹犹豫了许久,原本不想去趟定王府与钱氏这滩混水。哪知道,定王府为达到目的,居然使出了那般下作手段,田氏女的清白竟然葬于定王世子酒后失德。这下不嫁也不行了。
定王亲自上田家求婚,并许以世子夫人之位,田归民的爹只有答应。田归民身为人子,也曾为父亲对他描述过的美好前景所心动,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妹妹一脚踩进狼窝。
原本田家紧跟定王府,这几年的确捞了不少好处。然而,钦差大臣驾临,还没等田家想好日后该怎么办呢,这儿就成了被杀给旁人看的鸡。
田归民仰面望着这座乌光沉沉的楼阁,想象其主人就像这座楼阁一般冰冷无情地俯视着自己,他知道,田家的生死存亡就在自己一念之间
第一百一十章反咬一口
发烧了,旅游回来还很疲倦,只能先写下一章定时更新。还有两章会晚一点放出来。抱歉了,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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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想干什么?这般直挺挺地跪着就能救田家?
赵婠站在窗后,俯视着沉默地包围了钦差营地的田家族兵,在心里猜测田归民的打算。她有八成的信心,这位田家下一任的家主很有可能会向自己投诚,告诉自己他所知道的定王府的一切。
田归民,恒京文渊书院毕业生,不曾参加科举,拿到了文渊书院结业帛书之后返回青原田家,开始参与家族事务,为接掌家族做准备。近年来,田家有很多事情的决策都出自于他手。但是,不包括与定王府结亲之事。
赵婠从车马行以及红月商业协会这两处得到了青原年轻一辈人的诸多情报,赵义分析了一番,特别提到了这位田家嫡子。审时度势,为田家攫取最大利益,此为田归民最显著的特点。
因而,赵婠相信,在田家遭逢如此大难之时,田归民会做出对田家最有利的选择。他心里应该清楚,定王府绝不可能冒着被逼造反的危险去相助田家,除非定王府有心反。
但据赵婠所知,定王虽然一直防备着京里的皇帝,却当真没有起兵造反的心思。清平公主的警告言尤在耳,定王身旁若没有足够的防护力量,不可能去触怒她。
田归民从夜半跪到了天明,一直没等到自己心存侥幸想等来的消息。他赌输了。定王府不在乎田家,弃之如蔽履。田归民默默地想,你们不给我机会,却也错失了我给你们的机会。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望着沐浴在朝阳中的楼阁,田归民面上浮现苦笑。他知道,因为自己的侥幸心理,他错过了向赵婠投诚的最好时机。此时再想救田家,他必须拿出更多的能打动赵婠的筹码。不过,此为他意料中事,他有心理准备。再者,他相信,赵婠一定会对他许下的条件动心。
可惜,赵婠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兜头给他浇下了一盆冷水。这座小楼并没有拒绝他的拜访,却冷漠地将他的话堵在了喉中。
赵婠说:“你本是个聪明人,却办了件大傻事。现在无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田家要灭亡的命运。将田家不法事报送入京的讯鹰如果昨晚去追,大有可能追得上。今天么……”她微笑着看向田归民,“太迟了。就算你向大悲寺借马王照夜踏燕骊,也肯定来不及。”
田归民呆滞僵立,嘴巴张了张,颓然闭上。他坐在椅上,拳头攥得铁紧,手背青筋毕露。半响方开口问道:“大人,可还有挽救良方?田家必倾力相报大人厚恩”
赵婠甜甜笑道:“你说呢?”
她没有断然说“不”,就代表仍有希望。田归民精神一振,急切开口道:“晚生在文渊书院求学时,曾熟读《大秦律》,知晓若犯律,主犯罪重、从犯罪轻的规定。并且,若从犯乃被主犯胁迫、威逼,从犯之罪更是能减轻。”
赵婠一挑眉,问徒弟们:“《大秦律》可有此规定?”她是当真不知道。话说她行事触犯律法的时候多了,可她有免罪金牌,向来不把这些律令放在眼里。所以说,凌驾于律令之上的特权阶级就是可恨
女徒弟况瑛,生于武勋世家,却有个在刑部当官儿的叔叔。她对《大秦律》说不上精通,好歹比起旁的十三太保要清楚一些。当下,况瑛说道:“师父,确有此事。徒儿记得曾听叔父说起过一桩案子,就是主犯判刑更重,从犯略轻。要是师父不放心,马上让此间县令送一本《大秦律》来也行。”
赵婠笑道:“小瑛记性最好,想必你说的没有错。”她看向田归民,道,“田大少既然提及律令,那么想必心中已有成算。不妨说来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