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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不相信嬴昭扑上前,将嬴显一把扯住,令他面对着自己,颤着声音问道:“你胡说些什么?”
嬴显使劲挣了两挣,却无法从嬴昭铁钳般的手掌中挣脱。他抹了把泪花,红通通的眼里冰寒一片,冷冷地说:“她死了死于中和殿机关陷阱之中。她这机关大匠最后死于机关,也算死得其所”
“我不相信”嬴昭猛地松开手,身后有人接近,他缓缓回头去看,却是宜王和苏偃二人。从他们的脸上,嬴昭看到了冰寒彻骨的悲痛。然则,他却执拗地摇着头,问二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们可亲眼见她死于机关?可见到她的……我还是不相信”
宜王沉声说话,嗓音嘶哑,眼眶微红,说道:“与婠儿同来的大悲寺高僧被甄家仙人控制,不可能说谎。是他告诉我们,婠儿掉入一处无底洞,洞里满是尖刀竹刺。”
从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哭喊,却是灵贞孝公主听见宜王此言,伤心得直接晕厥过去。
嬴昭失神地跌坐在地。他脑子里轰轰隆隆炸响着雷霆一般——都是因为自己,否则她不会死她死了,死于机关陷阱,她那样的人就这样死了?如同父皇一样,没有人为她送别,也没有人听见她最后的遗言。何其凄凉
这一对舅甥,从亲如一家到几乎反目成仇,为的是谁?是自己,都是自己啊嬴昭忽然笑起来,笑几声,停数次;再笑几声,再停数次。
人们惊惧交加地看着他,皆是不可置信之色。在皇帝陛下遗体面前,他这个当儿子的居然还能笑出声,难道当真丧心病狂了?宜王大惊,见嬴昭眼中已现疯狂之色,厉声疾喝道:“她是死了,难道你也想跟着一起去?”
嬴昭仰面望向宜王,喃喃道:“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否则,父皇不会死,她也不会死”
嬴显闻言,一把揪住嬴昭的衣领,冠玉般的面孔浮现异样红潮。他劈手就给了嬴昭一记耳光,痛骂:“你承认了?你终于承认了就是你才害得父皇凄惨宾天你看看,你看看”他扯着嬴昭往龙床前凑,泪如雨下,“父皇这样子,怎么去见高祖和成祖于地下?难道要告诉两位老祖宗,父皇他是被自己的儿子害死的?”
嬴显的话很有技巧,他没有直指嬴昭“毒”死了皇帝,却顺着嬴昭的话去说他“害”死了皇帝。嬴昭的神色越发凝滞,皇帝与赵婠的先后逝去将他的心给重重碾成了粉末。这两个人,是他失去母亲之后,生命中最亲近最重要的人,他怎么能接受二人的同时离去?
嬴昭蓦然仰天大笑,凑近嬴显,嘶声尖叫:“是我,是我,都是我你把我杀了吧杀了我吧”
宜王和苏偃见嬴昭神色着实不对,强压悲痛,这就要上前劝说。孰料,刷刷人影闪动,众人只觉面前轻风拂过,再找嬴昭却踪影不见。
嬴显愣怔片刻,跳起身吼道:“嬴昭畏罪潜逃,左右人等还不速速去追?”说罢,他用力推开一扇窗户,只来得及捕捉到几个淡淡的人影远去。
“且慢”从嬴显身后倏地站起一人,面容凄怆,眼神却沉静冷肃,正是靖亲王嬴晰。
第一百三十七章监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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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卫营听命于嬴显,自然不会将嬴晰这位闲散亲王的话放在心里,仍然呼啸着冲向长生殿的大门。然而,这些将士却在门边被人堵住,双方似乎交了手,京卫营兵士不敌,不断摔入殿内。而不仅从长生殿外面,还从窗户中不断有人跃入,将京卫营这些兵士死死拦住。
嬴显惊讶之色溢于言表,不解地看向靖王,问道:“二哥,你这是……”
嬴晰淡淡道:“三弟乃皇嫡,应为众兄弟姐妹之表率,好生为父皇守灵才是。三弟未来之前,四弟的嫌疑基本上已洗清,他并非畏罪潜逃。可能因父皇与护国公皆仙逝而太过悲伤,经受不住打击才有失态之举。三弟稍安勿燥,自有为兄查明一切。”
嬴显神色古怪地盯着嬴晰,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位哥哥。他心里冒出个甚觉荒唐的念头,难道二哥也欲染指皇位?
嬴晰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见京卫营兵士还欲冲出殿外,不禁加重了语气道:“三弟,请你撤回手下将士。莫非,你要让父皇在天之灵亲眼看见兄弟阋墙不成,令他老人家于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宁?”
嬴显看向那些堵回京卫营兵士的蒙面青衣人,若有所思,问道:“二哥,那些莫不是皇家密谍?”
嬴晰点点头道:“正是。为兄不才,得父皇信任,将皇家密谍交付掌管。”
嬴显沉默片刻,道:“纵然二哥为皇家密谍之首,也不能阻止我之行事。长生殿近百人皆亲耳听见,嬴昭承认是他害了父皇。你我身为人子,怎能任由凶手逃逸?就算他不是真凶,难道不应为父皇守灵?于情于理于法,弟弟都必须将嬴昭逮回来”
嬴晰长叹一声,道:“既然三弟不听劝,为兄只好得罪了。”他探手入怀,取出一面金灿灿的令牌,高举示意,朗声道,“监国令在此”
嬴显的脸色一沉再沉,几乎要忍不住狠狠地踹向缩在那个角落里的肥太监。信誓旦旦要帮自己拿到的东西,结果呢,却在这位自己从不曾放在心上的二哥手里
嬴显深深地吸了口气,直视嬴晰道:“二哥,你何必要趟这混水?”他死死地盯着监国令,意图十分明显。
嬴晰将监国令拢回袖子里,道:“今日,若护国公欲寻你的不是,为兄也会祭出监国令助你。父皇的意愿是兄弟和睦,就算为了储位你们争得要死要活,也不能当真有人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