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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都查到了什么?”康熙这会儿也没什么耐心。
“启禀万岁爷,奴才到了那儿,就只见这孤零零的一簇狼烟,没有一个人。这狼烟附近的草倒是尽数割了,可见这烟也不是平常燎原之用的。狼烟四周,倒是有马蹄印子,不算乱,看得出,只是单骑。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行迹了。”这人利索的说了这些后,才偷偷喘了口气。
“哦?那你看着狼烟示为何啊?”
“禀万岁爷,奴才看着,这狼烟像是给谁报信的。”
“狼烟本就是为了报信的,这还用你说?”康熙像是想通了什么,说话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看了看这下头跪着的人,吩咐道:“跪安吧,梁九功,赏他碗姜汤!”
等这头下去了,康熙还兀自想着,这里头算是想通了,可是这马的身上,却还是有疑点的。听仔细检查这些物事的人来报,这马鞍子上动的手,极其隐蔽,手法老道。这马鞍上了马身,初时并无大碍,只等时候长了,这针头才能慢慢透出扎在马背上,并且随着骑马的人越用力,这针透的越出、扎得越深,而马受了折腾,必是挣扎,这越挣扎,这控马之人就得越用力,在加上这被开了口子的革带,这落马毕是无疑的了。相较之下,这马缰上的手脚就显得没有必要了。而且这处动手,太过显眼。这两处的手脚,看着一处老辣,一处蹩脚,不像是一个人所为。
康熙想着这些,难道,还有两处人马想要生事?查,还是要查!可现在却真只有找到一处的马脚。那另一处,到底是谁?谁又是那狠的?
越想,康熙就觉得越无头绪。眼看着时间慢慢过去,东方未透晨曦,却连最后一缕星光都暗了下去,这黎明前的黑暗,越发沉重。终于,康熙下定了决心,大局为重!
康熙这夜不能成寐,芳仪也辗转反侧的。终究是疏忽了,这千日防贼,终有一疏忽,没想到,这些电视剧里用滥的桥段,终于还是会出现在眼前。自打儿子们搬出去,这吃的用的,芳仪样样仔细小心。儿子们跟在康熙身边到处出巡的时候,知道不能像在宫里那么仔细,但自己也是叮嘱关照那些随从,但凡儿子的事情,不得假于旁人。这么些年下来都没事,自己也就习以为常了。而且儿子们大了,自己也就放了心,没想到。。。。。。看来,这段日子舒坦狠了!
恭亲王世子这会儿正人事不知的躺着。而世子福晋就守在边上,一动不动的。这钮钴禄氏,在得知丈夫昏迷着被抬了回来时,就又昏过去一回。再被救治醒了以后,就这样守在了丈夫边上,神情很是不好。就便是常宁这一心放在儿子身上的,不经意看了这儿子媳妇,都有点儿动容,让太监去跟儿子媳妇说,也要顾着她自己的身子。钮钴禄氏倒是谢过了王爷的爱护,只是说管说,这一调头,人还是在世子身边守着。
常宁叹了口气,也就随了她。儿子这样,自己心里就不好受,也睡不着,更何况儿子媳妇?怕是更仓皇无措吧?看着儿子惨白的脸,常宁就是一阵气闷。这个儿子,其实有点儿不着调,自己平素也不是最喜欢的,可自己先福晋没有留下嫡子,这继福晋所出的嫡子就给请封了世子。可平时再不喜欢,这也是自己的儿子,也已经十六岁了。这要是。。。。。。
常宁有点儿不敢想下去。虽知道怪不得别人,那是自己儿子犯了浑,还敢跟太子较劲儿,可儿子毕竟是骑了太子的马才遭了这回,心里又有点儿不是滋味儿。对儿子是又气又疼,对于太子,心里也是感觉复杂。
再看了这一眼儿子媳妇,心里又有些堵,儿子稀罕这个媳妇,自己是知道的,可至今还没有血脉,这里头的种种,更让常宁嘴里发涩。若儿子真是就这么去了,这儿子,连个血脉都不及留下。那去年四月里头,自己发狠,岂不是。。。。。。
罢了,常宁跺跺脚,拘于礼法离开了儿子的帐篷,只是心里是恨,是苦,是悔,还是其它什么,常宁自己也说不清楚。
钮钴禄氏木立起恭送了王爷离开,才又把眼光看向躺着的丈夫。这一天来得煎熬,这辈子全加一块儿都抵不上,哪怕是那时候在宫里,或者是去年四月,都不及这一天的每一刻每一时。看着躺着的丈夫,钮钴禄氏除了心痛,仓皇,还有就是恨!这事情,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不过,除了痛和恨,现在钮钴禄氏最大的还是害怕,无穷无尽的害怕。可是越是害怕,她还越是恨了。这一切一切的,都是那个太子妃,都是那个栋鄂氏!若不是她要换马,怎么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想到这个,钮钴禄氏就更恨,没想到,这二阿哥平时看着与永绶交好,这会子永绶还在躺着呢,这人却这样要挟起自己来了!说是他的奴才看到了自己曾在马厩那儿转悠,虽说无凭无据,只有那奴才的一句话,可在这个当口儿,就这句话,就让自己要被他捏的死死的!
夜,渐渐的过去了,东方也渐渐的发白了。该拿主意的,都已经拿定了。博尔济吉特氏郡王动了动已经麻木了的腿,哑声说道:“来人!可有那逃奴的消息?”
帐外就有人回道:“禀王爷,还没有抓到。”
博尔济吉特氏乌尔锦噶喇普郡王看了看陪着自己枯坐一晚上的儿子,勉强挤出个笑脸道:“你素来坐不住,今儿夜里,倒是安分的很。你要记住,以后,也要安安分分的,照顾好你弟弟妹妹们。现在去看看你妹妹睡得可好。”心下暗道,虽然不知道咱们这一家子还有没有以后,只是若拼得我一条命,能保住了这些孩子,哪怕只做个普通的牧民,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