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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边也有你安插进去的人,但大王以自己为诱饵,是否太过冒险?”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还是得亲自去。放心,我安排了后手。”赵政侧过身笑着看他:“而且还有你啊,中郎武功独步天下,肯定能让寡人平安无恙,对吧?”
看来大王又变成以前那个冷静果断的大王了,不过太后之事估计还是他心里的一根刺,稍微触碰都会被扎出血来。
“是啊,臣拼死保护大王。”子方不由感叹:“大王已经算无遗策,我看来也帮不上您什么忙,只能给您当个侍卫了。”
“算无遗策倒是说不上,我现在还没想好吕不韦怎么处理。我不可能再给他以前那样一手遮天的权势,但毕竟叫了他这么多年‘仲父’,他也的确对我恩重如山,我不想对他下死手。”
历史上权臣哪有几个能够善终的?吕不韦声望在外,即使大秦不用,山东六国也会待之以上卿之礼,终归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秦王来说,最好的办法或许就是杀了他,但这样又似乎太过不近人情。
“大王如果信我,我愿意为您去劝说吕相。”子方自顾揽下重任,玩笑道:“虽然文信侯声称不见客,但我好歹在他府上也当过两年差,文信侯总不至于把我也赶出去。”
“哦?你准备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计。”子方摇头晃脑,哼出了一段奇怪的旋律,小黑也眯起眼睛,从怀里跳到他肩膀。
这声调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是哪里呢?毕竟没有子方那种非人的记忆力,赵政只是觉得耳熟,但想不起来是什么了。他压下心底的疑虑,继续和子方讨论起祭祖之事来。
第48章作乱
深秋里,秦王的车队如预期的安排前往蕲年宫祭祖,大纛迎风飘荡,车队威严无比,在一片萧瑟之景中显得尤为肃穆。
在亲政之前,当告慰祖先,向大秦历代先祖告禀此事,征得同意。
秦王身着祭祀公服,头戴冕旒,腰配宝剑,在先祖灵前告祷,后面跟着同样严服装扮的宗室和臣子,还有一群巫师在进行祭祀之礼。
突然四面八方围过来重甲披身的士兵,肃穆的场面瞬间变得慌乱不堪,众人都忙着找地方躲起来,人群走动惊惧的嘈杂之声和兵戈交接之声不绝于耳。
随行的士兵们和叛乱者交起手来,但显得寡不敌众,宫殿里四处都有箭矢穿梭,许多人还在抱着头逃命。
秦王被侍从们护卫着,冷静自若,看着前方走过来的昌平君。
新任的大秦国相阔步走进来,身披铠甲,宝刀在手,一口喝住了正在放箭的下属们。
“臣参见大王。”
“昌平君就是这样拜见寡人的吗?”
“臣若是不先下手,今日被刀剑相向的,就是臣了吧?”
本来他也不想如此冒险,但秦王自继位以来就开始对朝中的楚国势力下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不能让楚人几代的累积在自己手上被毁掉。反正还有成蟜公子,他可是楚女所生,必不会对楚人如此绝情。
昌平君叹了一口气,惋惜道:“或许臣与大王不至于走到今天的地步,但您还是太急于求成,又不够谨慎。”
“是吗?”赵政似笑非笑,“表叔想怎么办,杀了寡人吗?”
“大王当初只追究了华阳太后,没有斩草除根,才会有今天,臣可不会重蹈覆辙。”昌平君刀刃指向秦王,大声对臣子们道:“大王昏聩,残害祖母,如今又幽禁太后,无人子之道。本相受先王嘱托,本应立公子成蟜,而暴君篡位,诸位有想要弃暗投明者,本相可饶其性命!”
被一群高大威猛的黑甲士兵们围着,眼看脑袋就要保不住,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悄悄逃到了昌平君身后,但大部分人仍然坚定地站在秦王一方。
“好,既然诸位已经做出决断,道不同不相为谋,本相也只能不客气了,来呀,都给我上!能取暴君首级者,赐金万两,封上卿!”
叛军闻声而动,争先恐后冲向赵政,子方护着赵政一路躲闪,刀剑无眼,此刻更像洪水席卷而来。
然而不出半刻,又有一路士兵出现在蕲年宫,为首的是本应在外征战的李信将军。他带着救兵奇迹一样出现,当即斩杀了数个作乱的叛军,声如洪钟:“保护大王,诛杀叛军!”
局势逆转,昌平君脸色大变:“怎么,他不是去攻打魏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亲信:“难道是你……你骗我!”
“属下受大王之托,务必将您带来。”那亲信突然转变攻势,一剑刺向新任相国的胸膛,相国大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叛臣已被诛杀,再敢反抗者必死无疑!”
一声高吼响彻殿内,李信带来的士兵越战越勇,叛军节节败退,终于有人已经开始下跪求饶。
这场荒唐又戏剧的刺杀终于告罄。地上死尸一片,自以为手操胜券的昌平君此刻也已经身首异处,活下来的大臣们都庆幸着劫后余生。
四年秋,昌平君攻蕲年宫,意欲谋反,夷三族。
据说叛军之中,早就被下狱的歹徒嫪毐亦在此列,不知道怎么被放了出来,又参与了蕲年宫的叛乱,不过已经在叛乱中被诛杀。负责审理的廷尉自请降罪,廷尉之职暂缺,由另一官员暂时代理。
秦王赏罚分明,只有为首作乱的昌平君和几个领头作乱的人被处以极刑,其余叛乱者惩罚递减,有功者如李信将军亦加官进爵。朝中局面大改,国相之位又空了出来,由朝中声望较高的王绾接任,昌平君的势力几乎被尽数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