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眉看他,道:“你妄图弑君,可知该当何罪么?”
他哼笑了一声:“呸,老子从来没怕过死。”
我勾了勾嘴角:“放心罢。朕不会杀你。”
我着人看好他,径自便出了牢房。刘建为我披上披风:“皇上是想招降投靠匈奴的燕王韩王旧部?”
我心下诧异,面上淡然不露,见他猜到,便索性道:“不错,他们了解我大汉,终是塞北的威胁。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臣定然尽力而为。”
处理完了这些,我这才起身前去看望为我负伤的韩信。
我走近门前,里面却传出人声。我的死士就守在外面,看来室中人并未特意回避耳目。
我在紧闭的门扉前停下了轻踏的足步。
门扉的另一侧传来张良的声音:“我已向皇上辞官,这几日便走。你要和我一道走么?”
里面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了:“什么意思?”
“范蠡走前,留给文种一信,言道越王可共贫贱,不共富贵。还说了一句千古名言,狡兔死,走狗烹。你若是明白这个道理,就跟我走,我会代你向皇上请辞。你只用交出太尉王的官印和王爵,恢复布衣之身,我自有办法保你全身而退。”
里面仍是沉默。
我不禁屏住了呼吸。没有想到,张良所谓的为我解决心腹之患,居然是此种办法。
半晌,却听韩信缓缓地道:“太尉王爵,是我为大汉披肝沥胆争来的,我又何必要逃?如今我救驾天下皆知,他难道还能杀了我不成?”
张良叹了口气:“这么说,你是放不下这到手的荣华了。”
里面没有声音。
却听张良续道:“你我相交二十载,我走前不得不劝你……你既然喜欢富贵,就该随着能给你富贵之人。如今你留驻韩国,太招眼了,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若想守着这份王爵,便顺着皇上些罢……”
我这才顿悟张良的曲线救国,接下来的话,即便不听我也能猜到一二。
我转身而走,来到外殿前,不一会儿,身后响起张良的声音:“皇上……”
我笑着转身:“你这便要走了么?为何不多住几日?”
他微微一笑,那份温雅似乎牵起了我尘封的记忆。远山墨黛衬着他的青衫,他虽早已非我初见时轮廓秀逸的青年,但多少年来,一闪而过的润心,却从不曾变过。
他垂首道:“臣为了大汉,可谓殚尽竭虑。臣如今想向皇上讨个赏赐。”
我正色看他:“子房请讲,朕无不准。”
他轻声道:“皇上,还请善待韩信。他心性纯良,为人执拗,有些痴气。皇上莫要和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