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尤好像能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长开双手护在这些瓶罐的前面,说:“你不要伤害它们,它们都像我的朋友。本来是不能带外人到这里来的,但是你救过我和盘牛哥,但是,但是,你不要伤害这些虫子!”
我头皮发麻。
“在南疆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养蛊下蛊,只有圣女会,所以你不用怕孟王会自己去下,因为他不会。”
我牵牵嘴角,算是勉强笑了笑,问:“那圣女呢?圣女什么时候回来,她会不会听从蛮王的话,对丞相下蛊?”
祝尤连连摆手,说:“不会不会,孟王的话圣女从来没听过的。”
夜深人静的小屋子,只有这么个小女孩和这一屋子的虫子,为了孔明的安危,我应该不信任何话,直接杀了她,再将这一屋子的虫子全部烧光的吧……
可是……
我有点下不了手……
但是如果他们对孔明真的下了这么可怕的虫子怎么办?
可是,她真的只是一个孩子!
我闭上眼睛,理智在来回撕扯着我,一边是孔明,一边是这么个小女孩,说实话,我如果下手,绝对能不惊动任何人就杀了这么个孩子,再点把火,对我来说太容易了,可是然后呢?我不是没杀过人,但是都是为了自保或者保护孔明,而且杀的也都是穷凶极恶之人,现在让我对一个孩子下手,我怎么下的去这个手?可是,可是,不杀这么个孩子,如果、如果这虫子真有这般可怕,孔明要怎么办?
祝尤在屋里走来走去,背对着我兴致勃勃的向我介绍着各种瓶瓶罐罐,我在她背后伸出手……烛火将我的身影拉的很长,这一瞬之间,这道身影好似是地底下幽鬼……
这双手,最后按在祝尤的肩膀上,我满头虚汗,无力的说:“别再说了,我回去了。”
“凤侯,你不等天亮了?”
“不等了。”
真当我的手在空中停留了许久,最终不忍心伤害这个孩子的时候,又觉得很对不住孔明,只想回去他的身边。
我走到门口,想了想,跟祝尤说:“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什么事?”
“我们出征南荒,虽然在你们看来,我们可能是外来者,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有叛乱就有平叛,丞相他代朝廷收付南荒是出师有名的。”我也不知道和这么个小女孩说这些她能不能听懂,只继续说,“你们没有粮食,会饥荒,但是我们现在的谷种都很好,收复南荒之后,也不会把你们所有人都赶尽杀绝,我们会换一个,在你们饥荒没有粮食时,会给你们提供谷种和粮食的官,一个让你们不会被欺负到去逃难,也不会需要离开自己的家园的官员。你,你能信我吗?”
祝尤背着手,小脸很认真的听我在说。
“他,丞相,盘牛那天在山上救了的那个人,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他的本意和初衷也从来不是让南荒血流成河,你们不要听孟获瞎说,他可以做,但是他没有,他经常说屠城和杀戮从来都是无能者的行为,伤害的都是老弱,他也于心不忍。他会给你们谷种,派人教你们耕种土地,他会让你们不再挨饿。”我大概是疯了才会跟一个孩子说这些,“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不惧正面的任何交锋,哪怕是有所损伤,也光明正大的,技不如人就算我的头给孟获砍下来我都不会说什么,但是、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