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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鼬显然没料到对方会不择手段至此地步,想闭眼躲避已来不及。彼时尚未开眼的鼬当然不是族兄们的对手,甫一接触对方的视线就陷入写轮眼制造的幻境中,他右腿一软登时半跪下去,手指深深地插*入泥土中发狠地攫紧,额头间渗出豆大的冷汗,一行血渍沿着他抿紧的唇角蜿蜒而下。
“这小子倒是个硬骨头,”长发青年邪异地一咧嘴角,“被砍断了胳膊都一声不吭。”
“我们是不是做得过火了?”同伴露出顾及的神情,“要是被富岳大人知道——”
“只要他不说,队长就不可能知道。”长发青年眼中墨玉飞转,“你看,我们现在用幻术卸了他的双臂,他都没什么反应,肯定不会因为这种事向队长说三道四。”
“说的也是,”同伴点点头,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冷笑一声,“喂,你不觉得只卸掉他的胳膊有点太没意思了么?”
佐助感到一阵阵滚烫的热浪刷上眼眶,出离愤怒的情绪使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如果他还能用忍术,那么毫无疑问已将全部的查克拉灌在手上,让千鸟的锐鸣穿透两个族人的胸口。
半跪在地上的鼬眉心间拱起的骇人褶皱,他猎鹰般的眼瞳里栖息着未因痛苦而减弱半分的凌厉。
“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带了些威慑意味的男声忽然从道边的树丛中传来,佐助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高挑的年轻男人踏着树影闪身跃出,那人留有一头稍显蓬乱的爽利短发,俊朗的眉目间英气流转。两个族人一见来者,瞳色立刻恢复了纯黑,似掉了魂一般退在一旁——
“止、止水大人……!”
“稻火、铁火,你们两个倒是清闲,”宇智波止水瞟了他们一眼,声线恢复了一贯的温厚,“明日的任务都准备好了?”
“我、我们这就去准备!”
两人做贼心虚,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双双结印,瞬身而去。
佐助心情复杂地目送着止水走向面色灰白的鼬。止水向鼬递去一只手:“你不要紧吧?”
“我不要紧,”鼬搭着他的手站起身,气息仍有些不稳,“谢谢您,止水哥。”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止水弯腰拾起鼬撇在地上的背包,重新挎在鼬的肩上,“他们定是前一阵子因为工作上的事被富岳大人屡次责骂,再加上对宗家的不满和嫉妒,所以才故意找茬的。”
“料到是这样的事。”鼬拍去膝上的尘土,口吻有些苍凉,他似乎不想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就转头看看身侧的止水,“您怎么回来了?前些日的任务提前结束了么?”
“嗯。”止水点头,“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临街的餐馆里详谈吧,我请客。”
鼬面露犹豫之色,止水像是猜中他心中所想般笑道:“你放心,不会太久的,而且我来之前已跟你的家人打好招呼了。”
……
菜上齐的时候,烧红半边天的晚霞渐渐开始褪色了。鼬和止水对桌而坐,止水一边跟鼬讲着这些天出任务时遇到的种种趣事,一边不时地为鼬夹些菜。止水跟鼬说话的方式让佐助意识到,止水并没把鼬当做孩子看待,俨然是同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友人相谈。鼬看似早就适应这种交流方式,除了对止水使用敬语之外,也没把这位分家的族兄只当成纯粹的长辈。两个人边吃边聊,止水说得多些,鼬说得少些,气氛倒是格外融洽,偶尔同时陷入沉默却也并不显得尴尬窘迫。
“对了,鼬,”止水又夹了些菜放入鼬的碗里,“刚才那两个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鼬将夹了一半的菜放回碗里,语气生冷地回答道,“没什么。”
“……”止水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地看着鼬,“没什么就怪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发这么大的火。以前族里那些人都没少找你麻烦,可哪次也没见你下这么狠的手,”止水说到这儿,终于忍不住带出些长辈的口吻来,“看着铁火脸上的那道伤口,我都觉得后怕——你其实是想取他的性命吧?都是同族兄弟,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下毒手呢?”
鼬好像不太赞同他的意见,默不作声地撂下了筷子。
止水叹了口气,好看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无奈,拿这个同族的弟弟彻底没了办法:“好吧好吧,我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你先别生气,黑着一张脸怪吓人的。你若不愿说就罢了……”
“佐助。”鼬低声道出这个名字,脸上挂出一副拒绝再谈的表情,重新埋下头只顾吃菜。
“怪不得……”止水恍然大悟,抱起肩又好气又好笑地调侃道,“你还真是宝贝佐助,平时天塌了都事不关己,怎么一遇到和佐助有关的事就跟疯了似的,什么傻事都干得出来——”
“止水哥,先不说这个。”鼬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碎碎念,“有件事我倒是忘了问您——您跟亚纪姐怎么样了?”
一句话问得止水眉峰挑动,视线游移:“嗯?什么怎么样?我和亚纪怎么了?”
“您一直按兵不动也不是个办法,”鼬挑起一块卷心菜,斜着眼觑他,“选个好日子向亚纪姐告白吧。”
“……”止水一口汤呛了个正着,缓了半天憋出一句,“小孩子懂什么,别管那么多。”
鼬狡黠地扬了扬唇角:“您只有这时候才拿我当小孩子。”
止水抚了抚咳得发麻的胸口,甘拜下风:“唉,算了,说不过你。”
……
“……”
佐助睁开双眼的时候感到眼角涩得发酸,侧过脸看看窗子,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让企图偷偷溜进屋子的光线在窗外无计可施地徘徊。他看了眼时钟已是早晨八点,这个时候阿青和阿猫已经上班去了,偌大的宅子里徒留他一个人形影相吊,这让他感到被遗弃般的委屈与苦闷。他想他必须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透进来,虽然再好的阳光也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但屋子里面亮堂一些,至少会给他带来些积极的暗示,即便所谓的暗示不过是自欺欺人。想到这里,他用手肘支着床想要坐起身,可一阵强烈到恐怖的眩晕感由太阳穴的位置释放出来,他眼前一黑,抬了一半的身体一下子无力地倒回床上。随之而来的便是病变一般抽搐的心悸感,额角陡现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好像缺氧一样大口大口地吸着气,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