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许我该和你说说这个忍术的真正可怕之处……”即便觉察不到友人的视线,止水也从那透着寒意的语气中体会到一股压迫感,这让他在言语之中带出一种对后辈的焦虑与担心,“从理论上来说,一个人的记忆是不可以通过外力强行更改的,所谓的‘改变记忆’,其实仅能做到通过强加某种暗示来干预记忆的程度。假设你想给佐助的记忆施加‘宇智波鼬这个人不曾存在’的暗示,那么首先要将这个暗示所依附的媒介输送给他——因为暗示本身无法通过你的主观意念产生效力,不是施术者脑子里想着‘忘掉某个人’就能让对方遵从这么简单,你必须把暗示以能够进行转移的实体形态传达给他,所以你需要用你自己的记忆作为寄存暗示的载体和媒介。”
止水的话终于让那个人的表情里混入了顾虑:“您的意思是……我需要把自己的记忆输送给他?那佐助岂不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实际上当忍术发动的那一刻起,承载暗示的媒介本身也会变成暗示的一部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到那时你的记忆就是这个暗示,所以他不会看到你过去的记忆,只会被暗示所束缚。”
“……”
“但是别忘了,”长时间的解说让失去了双目的忍者面露倦色,但他依然保持着一贯的耐心,“任何忍术的效力都不可能永恒持久,忍术的效力又会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其中施术者与被施术者的心理状态因素不容忽视,尤其像别天神这种作用于精神层面上的忍术,受这方面的影响会更大。假使你在发动忍术的时候意念不够果决,潜意识里抱有一丝迟疑,忍术的效力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即便你的意志足够坚决也并非万无一失,佐助的自我意识也是必须考虑的因素。还有一点,我必须当面告诉你——当忍术失去一半的效力时,支配佐助的暗示便会逐渐瓦解,而作为暗示载体的你的记忆则会对他产生反噬效果。对于任何人来说,记忆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人无法承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容量,所以当一个人被迫承载他人的记忆时,后果会有两种——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一是他人的记忆同自己的记忆互相抵消,从而导致记忆丧失;二是自身的记忆错乱,会看到自己原本的记忆和你移植给他的记忆,双倍的记忆容量会让身体承受相当大的负担,终有一天他的身体会因超出负荷而衰竭。而这个忍术最残忍的地方,正是只有身体彻底衰竭才会完全失去效力,这就意味着直到濒死之际,他才能理清所有的记忆。”
“……”
那个人的沉默,让看不见他的表情的止水以为对方已然接受了自己的劝阻,语气中不免多了些平和的意味:“鼬,我劝你别冒这个险。就算你对自己的意志力拥有足够的自信,可是你不一定真正了解你弟弟的想法,假如佐助……”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万全之策。”
那个人终是没有听完他的话。
止水一怔,既而苦笑着重复道:“万全之策……吗?”
“很快我就要亲手毁掉他的一切了,那样的痛苦……即便杀掉我也无以平复。我将成为他记忆中难以抹去的污点。”那个人一如忏悔般微微颔首,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来的决绝,“所以当一切走向终结的时候,只有我不复存在了,他才会得到幸福。”
“鼬,”止水叫了他的名字,像是不知该说什么似的沉默了一小会儿,“守护村子和佐助的幸福是不可能兼得的。”
“我能保护得了村子,”那个人下意识去摸背后的刀,一字一句好像立誓般庄重虔诚,“就同样能保护得了他。”
我们在万众期待中诞生
教堂敲响了祝福的钟声
因为大人们擅自的摆布
我们的未来被一分为二
绛色的晚霞从天的尽头一直烧到南贺川的河面上,绮丽的波影好似迷乱的梦境,曳动着令人眩目的光。置于光晕中的两人带着郑重肃穆的神情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像是达成了某种不言而喻的契约。
“我走了,止水哥。”
那个人率先开口,止水点点头,并不答话。
他们各自转身,背向而立。
那个人头也不回地迳自离开,止水踏着脚下的青草来到奔流不息的河水前。
“鼬,”失去双目的青年依旧用那种同晚辈说话的温和口吻轻轻补上道别,“再见了。”
那个人好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背后传来水花迸溅的响声,有什么坠入了河中,惊飞的水鸟发出凄厉的锐鸣,扑扇翅膀的声音撼动了南贺川的上空。那个人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冷静如常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那微锁的眉峰似乎只是在维持惯常的严肃,匆匆前行的脚步更是没有一丝踌躇与迟疑。
静谧重回南贺川堤坝。这里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般宁和而安详。方才站在河堤之上同那个人作别的青年不知去向,目之所及唯有火烧云在河面上肆意铺陈开的光芒。这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不知是过于炽烈的光芒吞噬了青年,抑或是青年自身幻化成了这片光芒。
……
这座高大的房舍前分列着两尊数十米之高的雕像,均是三头六臂,形态谲异,人若是站在房舍之前便很容易就被雕像的阴影覆盖,略显阴森的氛围着实令人不快。
那个人并不在意这些琐碎的细节,他的脸覆在浓重的阴影中,凝神聆听着面前的老者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