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工房的门,他听到一道近在咫尺的声音响起:“汪典史,今日去赤水渠,你可准备好了?”
“啊!?”汪勉直接被吓得脚步紊乱,往边上一歪。
剎那间,对方扯住他的袖子用力一拽,这才把人拉回来稳住。
汪勉借着灯笼定睛一看,惊魂未定道:“钟钟钟……钟大人干嘛吓我啊?”
“这么大个人站在这儿,你提着灯笼没看见我?”钟逾感到不可思议。
汪勉揉了揉眼睛:“钟大人,我眼神不好啊……”
“那赤水渠?”钟逾将话题往正事上拐。
汪勉犹犹豫豫:“属下还没吃早膳……”
钟逾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塞汪勉手上:“我在膳堂拿的馒头。”
汪勉:“……”
这堪比讨债啊!
汪勉没法再找理由,只能跟钟逾出门。
县衙的马夫早就赶来马车等在县衙门口,这是钟逾提早吩咐好的。
汪勉看着大门口的阵仗,发现自己真是被安排地明明白白。
只是——
“钟大人,怎么只有一辆马车?我们俩乘一辆不合规矩吧?”
晋国男女间避讳不算多,但还是有,非夫妻关系乘一辆马车确实不行。
“谁说我要乘马车?”钟逾接过后面马夫手中一匹单独的马道,“汪典史,快上车吧!”
汪典史不禁腹诽——这就是年轻啊!要是他骑马,这安士县的风能吹得他头疼半个月……
不管怎么说,终于上路了。
他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叫做赤水湾,距离县城三十里,骑马快的话一个时辰之内就能赶到。
由于汪勉坐的马车,他们的速度比寻常骑马慢一些,即便如此,也没慢多少。
辰时刚过,他们赶到了赤水湾。
赤水湾外围有不少闲着聊天的监工,一大早这些人闲着没事儿就聚在一起边啃大饼边吹牛,吹到一半就看见一辆马车带着一匹马跑来。
监工上来拦截,但他们看钟逾虽然是常服打扮,但也不像个普通人,谨慎地问她是何人?
汪勉从马车里爬出来,脸色苍白道:“这是安士县的新任县令大人,莫要拦路!”
监工们认不出钟逾,但认得出汪勉,他们赶紧让开了。
汪勉已经很久没坐过跑这么快的马车,他趁此机会从车里爬出来,脚步虚浮地晃到路边狂吐。
钟逾下马,一步步朝前走去。
她正对着东方,那边太阳初升,金红的阳光落在万千山丘、落在她身上,却驱不散晨间策马疾驰的寒意。
她站在山丘往下望,脚下有数不清的人。
那都是衣衫破旧的百姓,他们劳作着,用锄头一锄锄挖出泥土,又用扁担编筐将泥土一筐筐挑走……这就是这个时代修水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