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完全没亮,能看见院子里几棵树影,但是光线灰蒙蒙的。
阿依回答说:“大人,辰时了,今天是个黄雾天。”
黄雾是晋国的说法,其实就是钟逾理解中的沙尘暴。
凉州境内,冬春易发黄雾,钟逾今年来安士县后的黄雾天已经算少的了。
“原来如此。”钟逾接过食盒端出面,又吩咐阿依,“再过一个时辰,提醒我一下,我要出门,你先去圉牧司提醒圉牧官早些将我的马喂好。”
阿依一听“马”字,就知道钟逾要出远门。
她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忍了又忍,结果没忍住:“大人,外面这么大的黄雾还要出远门吗?”
“有些事要趁着休沐赶紧去办了,下次休沐要再等十日,我等不了那么久。”钟逾解释完,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面。
钟逾做什么事都快,包括吃面,三下五除二解决掉一碗面,她将碗放回食盒还给阿依,然后从书架上找了一本书开始看。
阿依看了看外面的天,又看了看专心致志的钟逾,有些无奈地将食盒拿走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阿依果然来提醒钟逾:“大人,已经巳时,圉牧司的人已经将马牵到县衙正门等候。”
钟逾放下书,关上书房门,她该走了。
还没出东花厅的院门,阿依递上一条防风巾与一顶幂篱:“大人,外面风沙大。”
钟逾冲她笑道:“多谢了。”
她戴上幂篱和防风巾走到县衙门口,才发现等着她的不是一匹马,而是一辆马车与一个驾马的车夫。
钟逾询问缘由,车夫告诉她,是阿依去圉牧司特地找的马车。
晋国官员出行都有自己的“仪仗”,所以衙门一直有轿夫和车夫。
钟逾来后,轿夫直接被发配到六房充役,车夫原先就是衙门里照看马匹的人,平时就只看马了,今天一听钟逾要车夫,便驾着马车来到门口。
车夫态度热情:“大人去哪,我送你去!整个安士县,没有我不熟悉的路!”
对他这样的底层小吏来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安士县,县令已经是天大的官,所以他对钟逾没有任何弯弯绕绕的心思,他不想得罪钟逾,甚至想在钟逾面前留下好印象。
钟逾一听车夫这句话,心中略微思考——是啊,撞上黄雾,自己找路是挺不方便的。
她上了马车,对车夫说:“先去朝阳楼。”
城内马车不可速行,车夫沿着马车道走了两刻钟才到朝阳楼。
钟逾进去朝阳楼,跑堂的一看钟逾摘下幂篱就认出了她:“哎哟客官,您又来啦!吃点什么?”
“你们今日的招牌菜都上一道,招牌酒上两坛,用食盒装好,我要带走。”
跑堂心里一喜,心想,果然大主顾的朋友也是大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