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送别希拉克神父之后,诺雷利神父很高兴地接待了希尔维娅。在他的记忆里,希尔维娅并不是非常虔诚的天主教徒。看到她愿意归化天主怀抱,并为无辜平民奔走,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几番寒暄过后,他们自然地提起刚刚离开的希拉克神父:“希拉克神父也是为同样的目的而来,看起来,和平确实是纳粹黑暗统治之下的人民的愿望。”
希尔维娅点了点头,告诉诺雷利神父沃尔夫将军的事情。正如她所料的那样,诺雷利神父没有对此表示惊讶。看来教会并未在此事中置身事外:“实话说,我对此有些担忧。。。。。您不觉得,沃尔夫将军不是为了意大利的和平而来,而是为了保留纳粹制度而来吗?”
诺雷利神父点了点头:“你的担心希拉克神父也有,不过,不要为此感到担忧,亲爱的殿下。我们并非什么都没有做,米兰大主教正在秘密调停党卫队和游击队的关系。。。。。沃尔夫将军一定能意识到我们的力量。我们会用尽一切力量纠正它的。”
卡尔·沃尔夫的下一次接触在2月25日,那是一个阴暗的早晨。一位党卫队上校扣响了她的房门,他自称叫尤金·多尔曼。这个黑头发,黑皮肤,眉清目秀的党卫队上校吻了她的手:“殿下,您要的党卫队代表来了。”
希尔维娅对他略显油滑的讨好很不适应,不过她很快想到,这或许是因为他把她当成了美国方面的代表,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坐下来开始聊天,让希尔维娅意外的是,多尔曼上校此行不像是来“求和”,更像是来“议和”。她一直微笑着聆听,控制住自己那种想要说教的欲望。
当多尔曼上校说起:“我此行是来与盟国谈判出一个‘公正的和平’。”时,她终于忍不住了:“我想。。。。。现在的德国没有本钱讨价还价吧?在战争结束之前,西方国家是不可能切断和苏联的联系的。德国唯一的指望就是‘无条件投降’。这一条款已经在一系列国际会议上被说得很清楚了。”
多尔曼唰地涨红了脸,跳了起来:“您的意思是要叛国?”
“我只是告诉你事实,局势已经毫无希望可言了。”希尔维娅语气平静。
“德国完全有本钱讨价还价,我们没有必要无条件投降。我们在意大利还有一支完整的军队未被击败,有一百万人。”他神色激动,“我要求和艾伦·杜勒斯先生的代表直接谈判。”
“难道韦贝尔少校和你的其他朋友没有告诉过你,我就是艾伦·杜勒斯的代表吗?”希尔维娅奇怪地看着他,“我所说的就是艾伦·杜勒斯先生的意思。”
多尔曼沉默了片刻,再开口的时候,那种油滑的情调已经完全消失了。似乎那花花公子的一面就是他的本性,他用干巴巴的语气开口:“除此之外,艾伦·杜勒斯先生没有告诉你什么吗?”
“有两个人。”希尔维娅递出那张纸条,“艾伦·杜勒斯先生希望他们被释放,最好是带到瑞士来。还有。。。。。他向我保证,使德国得到和平的人会得到极大的尊敬。”
多尔曼点了点头,沉默地告辞了。希尔维娅把情况汇报给艾伦·杜勒斯的时候,得到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果然如此,这大概率只是希姆莱的一个试探。。。。。。最近他的试探多如牛毛。对我们来说,沃尔夫、多尔曼自己以及他们的下属,只是一个个名字而已,和那些盖世太保没有什么不同。”
和艾伦·杜勒斯一样,希尔维娅没有把此事太放在心上,有太多的事情等她去忙碌了。红十字会主席布克哈特博士亲自来伯尔尼和她商量下一次谈判的细节,他们有一种迫切的使命感,认为自己有责任拯救集中营里的人。
在那个忙忙碌碌的周末过去后,韦贝尔少校再度扣响了她的房门:“我认为,有必要请您来一趟。”
“发生了什么?”
“艾伦·杜勒斯要的两个人来了。”
希尔维娅一时之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直到他们一起走在去找艾伦·杜勒斯的路上时,她才问韦贝尔少校:“这么说,沃尔夫将军是来真的了?”
“我想是的。”韦贝尔少校点了点头。
几个小时之后,艾伦·杜勒斯再次见到了这两位和他们一起战斗过的战友,正如希尔维娅所知道的那样,他对自己的战友和属下十分看重——他和朋友们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我想,谈判可以继续进行了。。。。。”平息了情绪之后,艾伦·杜勒斯看着她的眼睛,“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亲爱的殿下。我知道沃尔夫将军是个纳粹党人,我也不指望他是个主日学校的老师,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他的权力。”
几个小时之后,卡尔·沃尔夫将军越过了边境。希尔维娅化名“凯瑟琳”,陪同他去见艾伦·杜勒斯,她在车上打量着这位淡黄色头发、蓝眼睛、鹰钩鼻的英俊将军:“您真的得到了希姆莱的同意吗?”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小姐。”卡尔·沃尔夫看着她,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以什么形象出现在他面前的,他怀疑她是艾伦·杜勒斯的情妇,但看到她提起艾伦·杜勒斯时的神情,又觉得实在不像。
希尔维娅没有再说下去。他们来到艾伦·杜勒斯在图恩湖边的一处安全屋。炉火生得很旺,把人的脸都映红了,希尔维娅坐在靠外的位置,屋子里等待的还有艾伦·杜勒斯的一位助手。
艾伦·杜勒斯独自坐在炉火边,像一个国王那样向卡尔·沃尔夫挥了挥手。
卡尔·沃尔夫和他在炉火边问候了几句,从包里拿出一迭资料给他——那是他的履历和一些报道,好像他这一次来是来找工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