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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苍自然也听懂了这话的潜台词,这家公司也是个有背景的,提醒他们协会下边那些企业,别不长眼使歪手段。
“冯局,您在工商这么多年,对企业、对市场环境最了解。难道您就任由他这么劣币驱逐良币?产业升级那几年,企业经历了多少痛苦,您是最清楚的。不守住这成果,难不成我们还要回到十年前,然后再来一遍?”
“您说的道理我哪里又会不知道。”冯局叹口气,“但是行业规范这个事,总归有个时间和过程。要不是出了这样一个企业,我们还不知道政策有这么大个漏洞。及时发现漏洞,亡羊补牢也不算晚。这些事,还要岑会长多费心。”
皮球算是给岑苍踢回来了,不过话也没说错,对下管理同行企业,对上完善行业的法律规范,都是他们协会的主要责任。
只不过要修改规定,弥补漏洞,可不是他大笔一挥立马就能生效的。需要先申请、组织专家会议、编写新标准,还要提交到相关部门经过多重审核,最后公示后才能生效。
这件事长则需要好几年,就算新标准的具体内容没有争议,每步都顺利通过,甚至借助岑苍的私人关系走快速通道,也会要个一年半载。
一年半载,对于自带延展性和包容性的市场来说,倒不至于真的退回十年前的无序杂乱。但是对于一些体量不够大,或者经营策略不够保守稳重的企业来说,现金流但凡断个三个月,那离破产就不远了。
而且一看中耀这么操作赚得盆满钵满,肯定还会有大批企业跟风。等这些跟风的企业刚尝到一点甜头,新规差不多也应该下来了,这些跟风企业又死掉一批。
岑苍突然意识到,中耀恐怕也很清楚这不是个长久之计,它只是利用这个时间差,打乱市场,趁着浑水,将这个千亿市场收入囊中,狠狠摸一把鱼。
连他们的下一步,岑苍都差不多能算到。等其他跟风的企业入场,他们资金恐怕已经十分充足,这时候再升级产业链。等新规出台,水再清之时,其他想要和他们一样浑水摸鱼的企业早就无处遁形,而中耀已经上岸,静看蹚进这趟浑水的的企业死去。
这一来一去,多少企业会破产,这些破产的企业释放出多大的市场,他们便能趁机抢占多少。
都说商场如战场,饱和的商场已经没有新人的位置,所以必须得有人死。中耀抓住这个空子,充分利用起来,这一生一死之间,教科书般地展示了一家新企业如何在一个成熟饱和的行业里,用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实现弯道超车,急速壮大。
若非这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岑苍简直忍不住想给他拍手叫个好。
他叫来销售总监和曾经在夏宇手下工作最久的销售人员,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夏宇是哪路神仙。
听完上司和下属两边的描述,岑苍确实能够感受到夏宇的精明和魄力,也有些后悔当初因为个人恩怨,轻易就把他给开除了。不过也更证实了岑苍的直觉,中耀实际的一把手绝对不是夏宇。一个曾经会遭了阳云林道儿,被挤出晶华的人,手段远不及这么狂妄、邪性。
对,就是狂妄又邪性,不管不顾,破釜沉舟。他应该还很年轻,像一把刚出鞘的利剑,锋利无比,一往无前,无视底线。应该是个二代,不是企二代就是官二代,冲动又好胜,聪明且自负,尚还不懂过刚易折的道理。
岑苍突然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想要会一会他,更想给他点苦头吃一吃,教教年轻人遵守规则和与人为善的道理。
公司这边“抓内鬼”的事情有了进展。安全部门的负责人十分肯定地报告岑苍,近三个月的监控视频他们已经逐个看完,并没有发现有谁单独进入岑苍的办公室,但发现有一天的视频缺失了。
开始还以为是拷贝过程中有遗漏,再去查了数据库和操作日志,那天的视频是被人删掉了。
据那天在监控室值班的人员说,是常助理来让他删掉的。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预感自己可能出了个大纰漏,在大老板面前战战兢兢,但也不忘撇清责任。
“是常助盯着让我删的,您办公室里的录像,要是没有常助理的权限我根本动不了的。”岑苍办公室的监控没有他的授权别人看不了,这人话是没说错,“她还盯着我把回收站的也一块儿删除了,一星期后,她又来了一趟,在数据库里又删了一遍。我真的不知道那天的监控里有些什么……”
岑苍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技术这边马上接过话:“我们尝试找回那条记录,但常助删得太干净了,恢复不了。”
大家几乎已经肯定,这件事跟常助理脱不了干系,老板要找的人就是她。
“行了,你也去忙你的。”
所有人都出去了,岑苍也瘫坐在椅子上,有些无力。
唯一缺失那天的监控录像是他生日那天,也是他让常鑫去删的,因为那天阳云林来跟他送“生日礼物”,两人在办公室里情难自禁,发生了一些不该发生的事。常鑫跟了他多年,也知道他那句“删除”是什么意思。
岑苍对待工作有敬畏感,一般他不会在工作地点做这么出格的事,也不知道那天怎么回事,简直像是昏了头,事后这种“罪证”也自然要销毁。
其他时间一切正常,唯独那天的监控录像删除了,这只是巧合吗?
他身边亲近的人里出了内鬼,难不成跟阳云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