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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知道科举制更好,他也曾是嫉恶如仇梦想拯救天下的少年郎,他早已困在大义与家族之中不得解脱。
第八日,何玉衡邀请我去画舫游玩,很多世家公子常在此处欣赏美景。
十分碰巧今日谢景行也来了,他一身黑衣肃杀与周围吴侬软语像在同一场景不同时空,皱着眉像是被谁牵着鼻子硬摁着看表演。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秦淮歌女一曲名动天下。
这几日我常与何玉衡呆在一块,对彼此气息还算比较熟悉,因此他靠近我将一支琼花玉石发簪插进我头发里我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还在给歌女好听的曲子叫好。
有一歌女惊叫,“谢相手中的玉骨扇怎么碎成粉末了!”。
何玉衡又捻着一粒葡萄喂到我嘴边,我感觉这里的葡萄味道不错表示还想要,
何玉衡温润一笑,顶着谢相黑脸和要鲨人的目光继续投喂,似乎从中得到很多乐趣。
“谢相桌子怎么裂了!我倒要仔细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奴才把坏桌子呈到谢相面前的!”船上一阵兵荒马乱。
但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努力让嘴角上扬的弧度不要太明显。
我找侍女要来一个镜子想看看那个发簪长什么样,别说,淡雅脱俗,灵气逼人,飘飘欲仙,很好看。
善者常自责,恶者无反思
我走到船头透气,衣袂飞扬仿佛随时可随风化去。
何玉衡走上前虚虚环抱住我,我有些意外他的失礼举动,仰头却看见他眸底深处的惶恐不安和极轻一丝自厌。
我没有挣扎,“我曾听过一句话,除了疾病以外,世间所有痛苦都是由自己的价值观带来的,”
他顿住,我继续输出,“所以善者常自责,恶者无反思。”
“阿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穆将军深陷囹圄不是你的错,恰恰相反你保住了他的性命;
科举制无法继续推进不是你的错,只是它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是有些超前了一些,但终究是大势所趋;
我要嫁给你不是你的错,是因为你本身就很好。”
我回头,只看见船头另一角谢景行脚步极轻极快离开的背影。哦豁,不会玩脱了吧,我心想。
何玉衡身体微微颤抖,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满面泪痕,神情似挣扎似疯癫似悲哀似无助。
不得不说,我心软了,“所以,阿衡,任何时候,请毫不犹豫救自己于暗夜斑驳中。”
…
但是,我没想到,他哭完会像换了一个人啊!!!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刀抵在我脖子上,声音冷漠全是戾气,“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努力克制住身体惊慌的本能反应,平静安抚,“一开始就知道。原本太子妃每日会派咕咕悄悄往我窗台上放野草野花,自那日起就没有了。”
“所以一直不拒绝我?真聪明啊时屿郡主!可惜是为了那群蝼蚁!”
从他黏腻起伏跌宕的语气中我甚至可以脑补出一个五官狰狞扭曲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