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的举动有些出乎郁望舒的意料,不是高家的,是谁?
还能有谁把手伸到这里?
后背一阵钻心灼热的疼痛,他心里了悟了。
“我们还真不愧是亲父子!”
忠伯实在没什么话好说,他们家这点事,放在谁家,祖坟早炸没了。
“王爷现在什么都别想了,把身子调养好了再说。”
得知真相的愤慨,对至亲的失望,对命运的不满,撑得郁望舒有力气坐直身子,伤口渗了血,一层层透了出来,白色的寝衣上开出一朵鲜艳的花。
“时间不多,子影去调集暗卫,后补的人全都上,忠伯去找最忠心我父王的那批人,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炉子下的柴火堆,火焰被窗缝投进来的风吹得左摇右摆,郁望舒被拉长的身影扑在陈旧发黄墙壁上,扭曲变形,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破膛而出。
“王爷三思。”忠伯还是劝了一句,郁望舒要的这些人就是齐王府最后的底牌,一旦动用效果非同小可,但同时也意味着他再也没有退路。
当年就算老齐王受辱至此,都没有走到这一步,如今郁望舒的处境,这么拼,实在有些太冒险了!
“当年我母妃遭奸人所害,这笔账我父王受制于手足之情、父母之恩咬牙忍了,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这天下太平,长固久安。他是怎么做的,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内党纷争不断,他不知攘外安内,只知霸占官女,加害功臣,这样的皇帝根本配不上父王当年的忍辱负重。”
窗外的雪光照亮他煞气毕露的眼眸,他擦掉嘴角的鲜血,“即使我是父王最大的耻辱,他仍然为了做了最好的安排,如今,该我为他讨回公道了!他欠我们全家的,这次就一起全还了吧!”
坚毅果断的眼神中蕴藏了某种令人颤栗的力量。
忠伯年轻的时候就跟在老齐王身边,他知道那是太上皇夸赞过的,大梁开国皇帝身上才有的气魄,是可破土开僵、威震四海的王者之气!
这股气终究还是被他从老齐王身上传承了下来。
王爷后继有人!
郁望舒才是皇室最完美的继承者,是皇族与豪族两者最顶级的血脉才有可能孕育而出的贵气,无端让人臣服。
忠伯内心感慨万千,当年自戕前,终于清醒的荀王妃求老齐王把孩子送出京,让他一辈子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忠伯就把孩子交给了自己的远方亲戚,没想到对方竟然背着他把孩子卖了!
费尽周折,好不容易找到了孩子,忠伯想把孩子带回来,老齐王却说不用,荀王妃就是怕有人利用他的身世大做文章,才做此安排。如今这样也好,旁人更不容易找到他,让他在乡野安身立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