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如今非逞强之日,韩信昔日尤忍胯下之辱,文王亦有困囹圄之时,小事不忍,如何能当大事?”荀采轻斥。
荀欷羞惭,拱手领训。
“伯昭,过去俱是你父亲、叔父一众长辈顶事在前,你已近弱冠,回长安之前,你父亲也为你行冠礼,娶妻成家,你且不可再同少时一般轻浮。”荀采望着他道,“你叔父此回是否捱过,尚未可知”
“阿姑!”荀欷荀襄一同轻唤。
“天命难测,生死无常,世事如此,如何说不得?你们要心中清明,无论形势如何,都要定下应对之策,慌张无措,自乱阵脚,岂是我荀氏家教?”荀采温声教训道。
“唯。”兄妹二人却不敢轻忽,一同端正低头领受。
“都是我之过,”荀襄又自愧道,“叔父一直望我能统帅兵马,可我在军中却始终不及吕奉先威望,若当初叔父支持张将军……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事。”
重要的哪里是一枚虎符,又不是随便一人拿着兵符就能调动兵马。
“此事若说有过,那是你叔父考虑不当,与你无关。”这时,荀采却又安慰她说,“你已经做得足够,若非有你在,你叔父如今就是在这府中,也难安宁。”
荀柔对荀襄的栽培路线一直是清晰的,多重任,而慎官爵,以此避免她女子身份不能服众的问题,他始终期望荀襄能不依靠他,而是自己在军中建立威信。
但作为女子,做起来注定要比男子更加艰辛。
而荀襄如今的确拥有了数千保证效忠的士卒,在这个年纪,已经非常了不起。
过了片时,贾侯府上遣人问询,可有需要支应之处,荀采三言两语将人打发了,又不过一会儿张绣独自骑马前来。
荀襄原因叔父病榻上说了婚事,对张绣心思又有些变化,这几日对张家遣来询问之人,都避而不见,今日听说他来,只想叫人回复,却被荀采唤住,推他出去相会。
荀攸这一日来比先前晚,至府时已四处点燃灯火,荀彧则因已定的出征事繁,不能来了。
灯火昏昏,更衬得病容惨淡。
荀攸看望一回,荀采自将病况与他详细分说。
荀柔这两日有些低烧发热,却不敢用发散的药,仍旧是以扶正固本之法,只用了两回针,效果也不是很好,伤处愈合得也缓慢……
“都说看不准,只到能过除夕,或有希望,我想,正如当初所言,天命莫测,非人力可及,不过尽力而为罢了。”荀采神色冷寂,带着白日阳光下未见的木然疲惫。
室中静了一静。
“去辽东买参之人,最多半月就能归来。”荀攸道。
荀采平静点点头,二人又是片刻无话。
“若我想将阿善搬回家中,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微微一愣。
“一则,太尉府空旷,房舍多,不便巡守,二则,紧邻宫门,往来车马,喧哗吵闹,三则,此处毕竟是官署,族中兄嫂关切,不便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