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襄愣了一愣,皱眉道,“现在?消息恐怕已经传出去了。”
“我已传信廷尉,不久景文就会带人回来。”
“你们你们竟要听从乱命许人搜查我家!”荀襄勃然大怒,“公达,叔父如此信任你,你就是如此”
“阿音,岂能对荀御史如此无礼。”荀欷也走过来,拉住她往旁带了两步,压低声音气急道,“你一个女郎,怎学得如此粗俗?”
难以想象,刚才他从亲妹口中听见那些骂人粗话时,如何崩溃。
他妹妹只是力气大些,性格豪爽些,气度威严些,但毕竟还是个女郎!
说这个,荀襄有点心虚,但对着亲哥,还是不由得嘴硬,“女郎又如何,怎么就说不得?军中都是如此!”
“好,此话是我不对,”被抓住漏洞的荀欷只好道歉一句,又连忙道,“可无论如何,你自幼学得诗礼,怎么能同那些粗汉一样说话?”
“凤卿率意旷达,直抒胸臆,忠而不失气节,以我之见,并无不妥。”正与荀彧一道看着半片诏令的荀攸回头道,“如今之境地,若连一句抱怨都无,未免太愚。”
荀欷一噎。
荀襄正要得意,一抬头见叔父荀彧蹙眉为难的神情,连忙收敛,“眼下,我们该怎么办?难道真还让这些人进叔父家门搜查?”说道此处她长眉一扬,“事已至此,我去叫上张绣出城,召集兵马入城。”
她一挥手,让手下去封闭里门,并将羽林兵绑缚起来。
“做什么?”荀彧皱眉道。
“天子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纵是死战,也强于束手就擒!”荀襄朗声道。
“这数千兵马一旦入城,长安必乱,袁绍待机而动,诸侯归向之心又去,天下更无安定之地,百姓丧于兵燹、饥寒无处安身,含光数年功业,就此毁于一旦。”荀彧平静望着她道。
荀襄愣在当场。
“可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荀欷上前焦急问。
“入内再说。”荀彧轻声道。
……
琥珀色的酒液倾入盏中,荀祈将盏推向董承。
“此乃西域葡萄酒,还请董公品鉴。”
董承盯着酒浆片刻,忽然端起盏,一言不发将酒饮尽。
荀祈又为他斟了一盏。
董承如是连饮三盏,脸上这才渐渐恢复血色,将手重重一拍桌。
“荀氏欺人太甚了!”
荀祈耐心又为他斟上一盏。
“阿音年少又是女郎,一时激愤,说话失礼,我代她向董公致歉。”
“岂只失礼一句,”董承找回勇气和逻辑,冲他冷笑,“这是怨怼之语。”
“不至于,不至于,小女子不识礼数,不知轻重,含光为国征战,每受天子褒奖,又岂会说这样的话。”荀祈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