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了许久,就在要脱口而出的前一刻,莫名福至心灵,悟出些微想法。
先生其实根本没打算让周小姐知晓。他不处理伤口,无关计谋,单纯是在自罚。就像小公子会被扔去西郊,这些皮肉之伤,确实是最直接的痛法。
德叔一时心情复杂,他当初心惊胆战生怕闻灯落入虎口,后头还是没能拦住,这会儿先生也知道对不住周小姐?
若是周小姐知晓……
德叔思绪刚起,突觉自己茅塞顿开,压抑的心境顿时烟消云散。
现在先生与周小姐未婚夫妻已是一体,他这管家自然不能只看顾一个人,若是站在周小姐的立场上,他还有什么值得烦闷的?
当初先生一意孤行,欺瞒哄骗周小姐,后来不知道怎么欺负了人,结果还把人锁在房间,见缝插针地与之独处叫她认命。
这点痛难道不该捱吗?就是可惜周小姐不知道,不然高低得斥声恶有恶报。
德叔换了思路,一扫往日阴云密布,决心要替闻灯好好幸灾乐祸,以后居一份功。
他心下高兴,面上到底不敢表现出背主的意思,一如往日送了汤上来,顾洲醒着,正随手翻过财经杂志。
话题都没什么营养,他扫了几眼,见到德叔,摆了摆手。
德叔这次可和前两天不同,一点没再劝,立即派人把汤撤了下去。并且还想着,以后闻灯爱喝的汤,绝不煲来医院。
汤下去,他人不下去,先汇报道:“先生,刚总助来过,您在休息,他还有任务在身就先离开了,讲顾氏这些天流到周氏不少资源。”
顾洲撩起一侧唇,“这招走的还算聪明。”
德叔见并未刺到他痛点,更加精心挑选话题,再次道:“周小姐那边换了新保镖。”
顾洲轻哂出声,“能有我给她的好?”
若不是碍于其威势,德叔真想说,好不好得用的人说了算,摆明了周小姐就是在防你。
德叔继续:“周小姐看好一处半山腰上的庄园,同顾家一南一北,以后是难见面了。”
他看着挺惋惜,眼睛耷拉着,抬手挡了挡有所起伏的唇角,顺势观察听者神色。
顾洲面色不变,翻书的手却停了。
嗓音淡漠:“给她抢了。”
他撩起眼皮,后靠软枕,盯着德叔,“她看上哪里,抢哪里。”
“……”
德叔无言片刻,询问道:“明抢吗?”
顾洲没再搭理他,静寂气氛中意思却明确,不然呢?
德叔心想,周小姐又不是什么商业上的对手,还明抢,不应该是暗暗收入囊中,等周小姐对这处地界实在喜欢至势在必得时,再出面发现庄园主人竟是自己的未婚夫吗?
即使不这样,也能操纵出诸多故事,怎么就要明目张胆地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