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玥小脸一红,低头静静地喝了口汤水。齐拂之油嘴滑舌,说话抹了蜜还盐糖不禁,她向来不爱搭理,自己只专注着如何过日子罢了。她吧唧两下,转移话题:“这荔枝汤怎么没荔枝?”
荆九也不戳穿,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鱼香肉丝有鱼吗?”
两人沉默着,直到两声冲天炮响起,周围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个汉子还骂骂咧咧:“总算打完了!艹他娘的,憋得老子就想插一手!”他身旁汉子肆意大笑:“嘿,吹的上天嘞,要插趁早插嘛,打完才伸脖子嚷嚷嚷啊,哈哈哈哈!王八一样!”
许是他们言语粗俗,本是安静喝汤的荆九不禁皱了皱眉头。
怀玥还算适应得来,朝荆九摆了摆手:“走吗?”
荆九嗯了一声,眉头还未松开:“直接去梅园吧。”
梅园是柴君岚在扬州的落脚处,荆九这么快就想着摆脱她了?真是借牲口啊。“怎么,溜了一圈儿,要把我还回去啦?”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去谈个条件。我想……以柴君岚的身份去查些事情。”荆九一边说,两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下定决心后,唇角一挑:“好,就这么办!我们去会一会严府,再带你去吃顿霸王餐!”也不管怀玥是不是听懂了,兀自高兴地在桌面上留了铜钱,拉着怀玥走了。
这回一路到扬州畅通无阻,刚出东城外郊,便见到树林马道边停着一辆熟悉的马车。马车檐挂着两个香包,两条朱红穗子被吹起来,露出里面的金丝锦穗。是柴君岚的马车。玄水从树林里冲出来,有些局促道:“九公子,少主请您到梅园一叙。”
荆九望着怀玥一笑,“巧了,我也有事找他一叙。”
玄水作揖又道:“少主吩咐属下先带怀姑娘回梅园,九公子可在此处稍等,少主片刻就来。”
荆九眯眼打量着他,终究还是妥协了。“也罢,反正扬州眼线多,也不怕走丢几个人。”回头将腰间折扇交到怀玥手里,“把我的宝扇押在你这儿,我一会儿就到梅园找你。”
怀玥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将折扇接了过来。只觉得手中一沉,这才现这把折扇竟是把铁扇。
玄水驾着马车把人送往梅园,荆九还在马上,身边是怀玥与他共乘而来的良驹。荆九脸上温和渐逝,冷淡下来,透着几分疏离感。他朝树林的方向冷声道:“你不出来,难道要我亲自请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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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尊圣塔中的那些孩子离开淮安后,便各自前往门派的据点。武当的小道长留在他们初到淮安的道观,等了三日,才盼来一位南下寻人的师兄。
年纪最长的秦姓少年冲到道观外,见对岸石桥上走来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披着干净的白色长衫,里头穿对襟儒服,背挂三尺长剑,网冠竹簪束,正是他的师叔——季松岩。
季松岩见过众师弟,道:“你们的事,青阳道长已经同我说了。”
少年道:“师叔,此事虽是袁府所为,但也是柴君岚那个魔头指使的!对了,怀家的婆娘又和那魔头勾搭在一起了!真没想到齐云之巅那一战,他们竟然都没死!那婆娘……”
季松岩抬手示意让他住嘴,脸色本就冰冷,如今更有着翻脸无情的征兆,让少年赶紧就噤了声。“粗鄙。你青玄子师伯就是怀姑娘所救,而你这回能够从尊圣塔生还,也是托了怀姑娘的福。你别好的不学,偏学你晚春师兄信口开河。武当讲信用,讲道理,你说的话,别人会轻易听信,可若是就此害了别人声誉,便是你的不对了。”
少年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跟着季松岩进了道观,心中却想,怀玥那婆娘一年前就无恶不作,跟着大魔头害了这么多人,哪有什么声誉可言?不过是季松岩仁慈罢了,不过转念一想,季松岩那么冷清的一个人,什么时候也管这些闲事了?
季松岩与玄和观观主青阳道长说了一会儿话,才带着少年一行人离开,半道遇见几个月不见的陈莺。
少年从季松岩身后探头来看,见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一颦一笑都是我见犹怜的模样,穿一身粉藕交领配暖绿齐腰襦裙,背挂包袱,说话声音又柔又甜。
陈莺问道:“对了,季道长,我听闻公子还活着。你……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