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如雪容颜就这么活活糟蹋,昔日高贵的娇女化作妖艳罗刹!
然而相较于莫经羲的震撼和愤恨,夏侯见雪却是漠然的。
烛火摇曳,明暗交错的条纹投射在她脸上,她面上那飞鸟彩翅如火如荼,华美浓艳,她的眼眸却冰冷犹如寒霜,其间隐隐汹涌着孤绝的恨意。
莫经羲倒吸一口凉气:“你,你——”
眼前的女子过于陌生,他不敢相信这就是昔日那个娇软懵懂的夏侯娘子,她原本是手握诗书恬淡地坐在窗棂前赏花的女子啊!
夏侯见雪对于莫经羲的惊叹无动于衷,她就是那么冷漠地看着,仿佛对接下来的一切都乐见其成。
就在莫经羲的震惊和不敢置信中,一旁两个男子走上前,他们贪婪地望着地上的莫经羲,满脸觊觎,开始有所动作。
宁王漠声道:“莫经羲,有两位手段高明的客人,还有你心爱的夏侯娘子从旁欣赏,为你助兴,本王也算是不曾亏待你,你自己好好享受吧。”
说完,撩起衣袍,从容走出地牢。
莫经羲脸上血色尽数褪去,他目眦尽裂:“你——”
很快,牢房中传来男人激动的挣扎声和痛苦的惨叫声。
宁王走出地牢时,只觉身上还残留着地牢中的霉潮气息。
他仰起脸,却看到远处墨蓝色的夜色中露出一丝红得透亮的细线,流泻出一片金光。
天快要亮了。
他顿下脚步,眯了眯眼,试图让自己泛着红血丝的眼睛适应这骤然而来的光亮。
只是在闭眼的那一瞬,往日的一切如潮水一般涌来,她的笑靥如花,她的温情脉脉,她的纯真娇憨。
他仰起脸,望着隐隐的光亮,有那么一瞬眼前发黑,他分不清真实玄幻,恍惚中觉得也许这是一场梦。
梦醒时,她正托着下巴,含笑望着他,顽皮又灵动。
他想挥出拳头,打碎所有的一切,然而却无处使力。
恨吗,恨死了。
她从一开始便别有居心,为了银子,甘愿出卖自己的皮肉贞操为她人替嫁!
宁王回忆起最初见她时的种种,也想起自己搂着她的腰翻身下马时的洒脱,昔日的禹宁王是天之骄子,抱着自己迎娶的娇娘意气风发,以为天下一切都可以轻易被自己踩踏在脚下。
可实际呢——
宁王攥紧了拳,闭着眼,逼着自己一点点回忆曾经。
她其实是心存忐忑的,是步步惊心的,自己看到的眸光流转顾盼生辉,也许是她如履薄冰的谨慎!
想到这里,他的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但此时竟浑然不觉疼痛。
他明知道不应该,但依然忍不住继续往下想,去想他们的洞房花夜。
傲慢冷漠的自己,居高临下地赐予她鱼水之欢,以为是自己的纡尊降贵,以为是自己勉为其难的敷衍,以为自己在给予一个远嫁女子应有的体面,以为别人眼巴巴盼着能得他宠爱,但其实于她而言,只是一笔银子。
和他圆房,她能拿到三万两银子!
莫经羲带着嘲讽恶意的言语在他耳边一遍遍地响起,以至于他不得不去怀疑,是不是当他抵着她穿透那层薄膜,在他以为自己气势如虹地拥有一个女人时,其实她思绪飘飞已经惦记着她的下一笔银票!
痛意犹如扎根的树,盘根错节地扎进他的心里,每一次轻微的喘息都伴随着撕裂的痛,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乎淹没他的耻辱。
过去二十四年的骄傲被狠狠摔了一地,他灰头土脸地站在这里竟不知何去何从。
突然间,他只觉喉头一股腥甜,之后便感有什么自口间溢出。
他抬起手指,抹了一下,垂眸看去。
太阳出来了,金光耀眼,如火一般艳红地照在他的手指上。
他看到自己指尖染上了一抹红,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