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他,缓慢地道:“这些,你难道不知道吗?”
夏侯止澜微吸了口气,道:“宇兮,从很小的时候,你便可以津津有味地吃肉,而我不行,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不喜欢打打杀杀,我更希望大家能好好的,能平和一些,我无法制止,但我希望尽我的力去弥补,而不是去仇恨和报复。”
青葛冷笑一声:“你清风朗月一般的人物,好一个浊世贵公子,但你为什么能不食人间烟火,你为什么能这么善良平和?是因为你吃饱喝足,因为你锦衣玉食,你可以安静坐在那里翻着诗集听听管弦,哪怕你流落逃亡,依然有忠心耿耿的护卫保护着你,照应着你,你真是贵重!”
“我和你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我呢,我遭遇了什么?我曾经遭遇的那一切是你永远无法想象的,我自污浊的深渊里爬出来,我浑身伤痕,你却在告诉我为什么我衣袍上有脏污?你算什么东西,要我用血肉来供养?”
她自他手中直接夺过来那血书:“所以你觉得,我打你,不应该吗?今日我既拿着血书,那我便以父亲的名义来替父亲清理门户,不行吗?”
夏侯止澜踉跄着几乎后退,他苦笑一声:“既如此,杀了我吧,我这辈子,能死在宇兮手中,算是偿还我欠你的万分之一吧。”
青葛:“你自己非要死的,那就不要怪我。”
夏侯止澜闭上眼:“没什么,我——”
谁知道这时,旁边的阿隼却挣扎着,用一种嘶哑到仿佛气音的声音在呐喊。
青葛仔细听,他在说“白栀”。
她蹙眉,正待要细问,这时候,阿隼却陡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仿若信号。
青葛意识到了,他有帮手!
此时的阿隼竟硬生生血脉逆流,冲破了穴道,之后拼着最后的力气,扑过来,一把抱起了夏侯止澜。
而就在同一时刻,十几名黑衣杀手瞬间汹涌而至,将青葛包围在其中。
青葛视线缓慢地环视过,她认出这是
黄教的杀手,而且是最顶尖的。
远远不是夏侯见雪带来的那些人马可比,这是黄教教主身边最强的杀手。
除了黄教杀手,似乎还有时家的人。
显然,他们要致自己于死地。
夏侯止澜见此,几乎疯了,挣扎着道:“阿隼,阿隼你在做什么?”
阿隼颤抖着抱住夏侯止澜,不让他冲过去,自己死死盯着青葛道:“公子,我要她死。”
青葛顿时明白了。
阿隼太想铲除自己了,他在缟兖的那几年,勾结了黄教叛逆,勾结了时家。
自己在缟兖丈量田亩,时家恨自己入骨,阿隼和他们勾结在一起,利用夏侯止澜给自己设下圈套。
她以为自己够狠,但其实终究心慈手软了,
她还是因夏侯止澜而中计。
太想问一声为什么了。
她从容地将血书重新装到蓝布包袱中,揣到怀中。
之后,她望向夏侯止澜:“他们要杀我,你忠心耿耿的属下也要杀我,你纵然再不济,念在父亲的情面上,我若死了,你便将我一把火烧为灰烬,也把这血书一并烧尽,免得——”
她淡淡地道:“留了尸骨被人羞辱。”
夏侯止澜目眦尽裂,眼睛通红,他拼命地挣扎着要摆脱阿隼:“放开我!不要杀她,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