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公爵之子,奥斯卡无法拒绝您的要求,而且也不是他怂恿您偷偷溜走的……是他怂恿的吗?”
阿尼摇摇头。
埃拉比其实很疼他,所谓请普莉西亚教育和处罚只是象征性地罚他饭后抄写几篇古文诗而已,白兰堡所有人都知道姐弟俩是因为思念父母才出门散心的,大家都想尽可能让他们快活一些。
大概是惩罚与衍不痛不痒,阿尼心情又变好了,他挨着普莉西亚一起坐在长凳上,跟姐姐讲从奥斯卡那里听来的故事。
普莉西亚也觉得很有趣:“他是小说家还是演说家?埃拉比说他在城里召集了半个城的孩子听他讲故事,是不是他的书其实卖不出去,主要靠讲故事来赚钱?”
“他说他只出过一本名叫《葡萄藤》的书,讲的是住在葡萄藤下的纺织娘的一生。但纺织娘的寿命很短,所以书也特别薄。”
普莉西亚眨眨眼睛,觉得这本书听起来很不靠谱。
但阿尼看起来挺高兴,这是很不容易的事。
并不是说她的小弟弟弟弟感情缺失不会快乐,而是通常让阿尼高兴的对象很少是“人”。他会因为特别精巧的玩具或者十分稀有的动物兴奋,但极少在与人互动上获得相同的愉悦,公爵夫人曾经私下跟女儿发愁,很担心阿尼会因为与人相处过于冷淡而误入歧途——所谓的歧途,指的是亲自去侍奉神,一辈子都活在教堂里。
难得他对什么人感兴趣,哪怕只是短暂的热情,也是一次了不起的进步。
普莉西亚说:“他说自己走过大陆很多地方,那肚子里一定还有很多故事。可是我们明天就要返程,那该怎么办呢?”
父母不在,他们不能在城堡之外的地方逗留太久,不安全。
阿尼也知道这一点,于是他拉着普莉西亚的手要求:“我要把他带回城堡,天天讲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
想找个读音相近的名字给阿尼,但目前没什么收获,大家什么建议吗?
“不知道你是交了什么好运道,才会得到这样的机会。”随行的乐师如是说。
要成为白兰堡专属乐师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他们大部分都出生于礼乐世家,从出生起就拥有良好的教育和训练条件,但即便如此也还是要比其他人更努力才行——只在勒梅那脱颖而出还不够,他们要在整个帝国都出类拔萃才可以。
因此虽然阿尼和普莉西亚不太能欣赏乐师们的专业艺术,可他们确实都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
长年累月的练习跟与生俱来的天赋才使他们在白兰堡拥有一席之地,结果奥斯卡,这个埃拉比在路边随手捡到的流浪小说家,只因为阿尼少爷喜欢,轻轻松松就获得了进入城堡的资格,这叫他们心里有些难以平衡,说话也不禁有些酸溜溜的。
“不知道你走了什么背字,才会被大人们看上带走。”养鸟人阿莱则是这么说。
白兰堡的营地正在整理准备返程,阿莱的短工也打完了,普莉西亚给了他和魔术师一个很令人满意的报酬,从昨晚开始他们脸上都情不自禁地带着笑,只有奥斯卡被点名跟着一起走这事有点儿遗憾——他们三人一见如故,养鸟人和魔术师真心为奥斯卡失去自由感到可惜。
查理只是笑。他本来就是为了小公爵而来,跟着走倒是求之不得,只是站在历史缝隙里,很多时候他都有些束手束脚,生怕走错一步对未来产生不利的影响。
目前为止查理一直很谨慎,掩饰本来容貌的劲头比当年躲避艾莲娜时大,除此之外……
“这只是暂时的。”查理对阿莱他们说:“孩子总会长大,幼年时的热情通常不会很持久。阿尼少爷现在还小呢。”
“说的有道理。”魔术师把自己的小道具都塞进手提箱里,一个弹簧小青蛙从他手边蹦出来,掉到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捡,很爱惜地掸了掸青蛙上的灰。
“去白兰堡也是个好差事,他们给钱都很大方,干了这一笔,离我购买马戏团帐篷的目标又进了一步。我巴不得他们也叫我去呢。”魔术师扣上箱子,补充了一句:“不过不能长久待在那里,赚够了钱我就要去环游大陆,让更多人看我表演。”
查理和阿莱都很支持他的远大理想。查理把自己的高顶礼帽送给了魔术师,而阿莱送了他两颗比鸡蛋大一圈的鸟蛋,说这是未来马戏团的赞助,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蛋里会孵出什么鸟来。
三人依依惜别,查理带着自己的全部财产,一只手提箱上了德维特家的马车,但不是阿尼或者普莉西亚搭乘的那一辆,而是跟两个负责出行家具的仆人挤在一起。
马车里当然没有能够调节温度的魔法物品,和他同车的两个男人不善言辞,一路又颠簸,旅途实在不是很舒适,但比步行要好得多。等他们进入勒梅那的地界时,速度明显放慢了下来,查理趴在车窗上朝外看,郊外的果园已经开始挂果,农民都冒着大太阳在劳作,大家似乎都认识德维特公爵的马车,但只有离得近的路人才会原地摘帽示意,远处的人该干嘛还是干嘛,并不大惊小怪。
看来阿尼的父亲,现任公爵是个仁厚的人——查理曾经见过在这种天气被绑在城门上被晒得不成人形的人,而罪名是穿得过于破烂“玷污了领主的眼睛”。
横向对比起来勒梅那的环境要宽松不少,白兰骑士也一如既往地受欢迎,一路上总有孩子大呼小叫地跟着车队跑,有胆大的还会恳求骑士们让他们看一看如何在马上拔剑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