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子书岁小脸上突然歉疚起来,一副才察觉到自己无意中打断了对方的失态之举,匆忙道歉——
“殿下,我不是故意打断你的,我只是想起表哥还在等我……”
子书扶暨没同她计较,只听她话语中都充满了对“表哥”的依恋,子书扶暨的嘴角蓦然勾起,似是嘲讽,只是不知是对自己的嘲讽,还是对少女的嘲讽。
或许都有。
他不知站在亲戚的立场还是站在太子的立场上,停下脚步问,“你很喜欢萧必安吗?”
掉马预警!
这是子书岁第一次听见,他没有称呼萧必安为表兄,而是直呼名讳。
“喜欢啊,”少女没有犹豫,可眼中的纯良又不像在诉说男女之情,“太子殿下不喜欢表哥吗?”
子书扶暨一噎,微微侧头,便能看见她那双澄澈的眸子。
很快,他又移开目光,目不斜视地看向正前方。
喜欢?呵。
这一刻,他的内心都是对自己的嘲笑,因为他的潜意识中,竟然试图在“戚岁”的身上感受到永安的存在。
可永安若是活着,怎么会喜欢萧必安呢,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他心里这样想,面色又冷了下去,“孤有些乏了,你自己去寻他吧。”
子书扶暨的态度又又又变了,那变脸的速度可比京剧变脸还厉害。
不过,他的淡漠对子书岁来说是好事,因为那代表自己的身份不再被他怀疑,她不会暴露了。
他作为她曾经最亲近的人之一,子书岁以为在他会很了解自己,暴露的概率也会很大。
可眼下看来,好像也不是如此。
子书岁心头说不上什么感觉,又松快又有些失落,她想到失去神智的外祖母都能一看认出自己,可清醒的亲表哥却不能。
她面上扬起笑意,心底是叹息,“多谢殿下指路。”
少女柔柔地行了一礼,转身通过左方的宫门。
子书扶暨转身,离去,他这次是真的将所有的猜疑都抛开了,在无人的宫道上,他不再装咳嗽,也不用装温柔。
他的脸上是一片冷意,孤傲的脊背挺得笔直,无情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才迈出几步,就见地上有一枚坠子静悄悄地躺在暗沉的地砖上。
粉色的珍珠,在这灰扑扑的地砖上,格外显眼。
他记得,刚才路过还没有此物,所以显然是刚刚有人落下的,前后都没有一盏茶的功夫,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枚坠子是“戚岁”的。
子书扶暨视若无睹,懒得捡,就在要无情迈过之时,他的眸光一凛,瞧见了坠子下方的一个精巧的结环上。
霎时间,他的心脏猛烈地仿佛要从胸膛中跳出。
激动、兴奋、不可置信,多种情绪交杂,在他的胸腔中翻腾,他的气血犹如倒流般,肢体僵硬,失去了所有动作。
压抑且沉寂的长长宫道上,宫人们无一人出声,只有身披名贵狐裘的男子低头俯视着身侧的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