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的两排是街面店铺,一路走下来,路过的行人皆着粗布棉衣,一半人都带着补丁,街道两旁的店子也多是卖的茶米油盐,以及一些平日里需要用到的东西。
如首饰铺、胭脂铺等,那是少之又少。
若是换成繁华城镇,首饰胭脂铺的赚头可是不小,而永安却很少有人做胭脂生意。
逛了一圈,子书岁大致有所了解,于是便问,“可逢灾害?”
“近来并无灾害,”刘主簿以为是公主嫌弃永安贫瘠,暗觉苦涩,“只是地处偏僻,加上近年来朝廷上缴的税款逐渐增加,民生确实艰难,不过公主放心,这老百姓关起门来过日子,都是这般节衣缩食,并不影响什么。”
子书岁若有所思,正巧走到一家米铺外头,经营米铺的老板认识刘主簿,见他带着这一行人,又衣着华贵,于是便吆喝起来——
“贵人们可要买米?今日米价便宜,一斗八十文。”
“八十文?”子书岁觉得离谱。
虽然地方不同,米价也有涨幅,各地米价均价在30到40文比较常见。
连燕京寸土寸金的地方,米价尚且四十文。
而这地处边境的永安县,并且没有灾害影响,米价却要八十文一斗,百姓们哪里买得起?
刘主簿挥了挥手,意思是不买米,见子书岁面露惊讶,不等她问,便顾自解释道——
“公主有所不知啊,永安这小地方,产米有限,若是从别地输送过来,运输费用可不低啊。”
子书岁笑容淡了些,“据我所知,燕京的米也多是其他地区输送,可米价依然保持四十文。”
一旁米店的老板听闻眼前这位是公主,起初觉得惶恐,在听见她这言论后,无奈地笑了一声——
“这燕京是什么地儿,永安是什么地儿,天子脚下的百姓于我们永安的百姓来说,那都是富贵人了,谁做生意运输往偏僻地方做?我若有生意也去燕京做,这样才有赚头!”
“您觉得这儿的米价贵,那公主殿下该去让皇帝陛下减少赋税,这样百姓都买的起粮,这米价便不会贵了!”
说着说着,那米店老板都对眼前这位公主有了敌意。
刘主簿忙挥手,让米店老板闭嘴,“你别说话,这是公主殿下,岂容你放肆!”
米店老板被刘主簿一吼,果然是不说话了,反而转身将店门一关,挂了个不营业的牌子,一副“反正没有生意做,不如趁早关门”的样子。
子书岁站在门外,面上早就没了笑容。
倒不是因为觉得被冒犯,而是真正意识到了永安县有多贫瘠、物资匮乏。
“公主勿怪,他那是从没见过公主,一时有点冲动,”刘主簿替米店老板赔罪,仿佛是怕她今后行报复之事,“主要是去年出了新的纳税政策,卖米粮油这些生活中不可缺少的,就要比普通商人多纳一成的税。”
“永安县前面是四十五文米价,可买的人少,米商度日艰难,又加到了六十文,结果买的人更少了。”
“到如今,直接就成了八十文,县衙也有管束过,可一管束,人家就不卖了。”
“要怪只怪地方偏僻,产不出自己的粮,”刘主簿无奈摊手,“若是能产出源源不断的粮食,哪会有这等子事。”
这也形成了死循环,无人买粮,商贩过不起日子还得交税,最后只能加价,让那些买的起粮的承担这粮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