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永清逐渐平复下来情绪,含着泪:“一言难尽哪!”
初挽道:“王爷爷,关于当年我姑奶奶失踪的事,有一些细节,我想问问你,你帮我回忆一下,可以吗?”
王永清连连点头:“你,你要问什么?”
不过他这么说着的时候,又看向聂南圭:“这是?”
聂南圭便看了一眼初挽:“我有个问题,想问问,问了后,我就出去,你们好好聊。”
他自然也是知道分寸的,别人家这个时候难免说些家事,他也不好在场。
初挽:“你问吧。”
聂南圭盯着王永清:“王前辈,我是聂家的后人,我三伯叫聂玉书,我想问下,当年我三伯也和初家小姐一起失踪的,你可知道我三伯的下落?”
王永清盯着聂南圭:“你是聂玉书的侄子?”
聂南圭点头:“是。”
王永清脸色骤然僵硬,之后,他那虚弱的身体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他直接攥起来炕头的洋铁壶,冲着聂南圭打过去:“聂家的后人,也配和初家的孙小姐站在一起!”
洋铁壶砸在聂南圭肩膀上后,直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里面散发着馊味的茶水溅得满地都是,聂南圭身上也是湿得狼狈。
聂南圭没理会自己身上的狼狈,看着王永清,道:“王爷爷,我只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如果我们两家有什么仇怨,可以另外再论。”
初挽也安抚道:“爷爷,你别急,现在解放了,世道不一样了,现在讲法律,过去的一些事我们也不好提,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得把当初的事都给我说明白。”
王永清看着初挽,却是摇头叹息:“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根底啊!”
说着,他才提起来,原来那一天,按照计划,他原本应该陪着初挽姑奶奶一起过去花旗银行的库房,只是当时天津的一位朋友匆忙过来,说起一件事,他觉得事关重大,便和初挽姑奶奶说了一声,匆忙赶过去山西。
等在山西把事情料理妥当,他给北京这边发了电报,想着赶回来,恰好遇上了国民党余孽,便被抓了壮丁,就此身不由己心急如焚。
就这么生生熬了两年,国民党撤退了,他勉强捡了一条命,赶回来北平城,结果这里已经改天换地,昔日的师父和师妹再不见踪影,琉璃厂也变了一番天地。
王永清叹道:“解放后,我也怕再惹是生非,便干脆改了姓名,混口饭吃,同时想着慢慢打听师父的下落,我先是被人家认出来,说是让我继续做手艺活,之后就打成了□□,香港人让我去法国献艺,我不敢去,我怕去了就再也找不到师父了。可谁知道,我留在北京,愣是没找到。这些年,也怪我自己脾气不好,处处不得志,闹到现在,也是穷困潦倒,病入膏肓!”
他含泪看着初挽:“三个月,也才三个月,我竟然没能见到师父最后一面!”
这么说话间,旁边聂南圭一下子沉默了,初挽也没说话。
显然两个人都没想到,以为找到了一个知道当年事故现场的人,结果他竟然根本对此一无所知。
王永清看着聂南圭:“你先出去吧,我和我们家孙小姐有些话要说。”
聂南圭有些颓然,颔首,起身出去了。
聂南圭出去后,王永清还撑着身子看了好几眼,确定他走远了,之后,才对初挽道:“孙小姐,我这身子骨已经不行了,救也救不好了,我有个事,要紧事,这个事在我心里藏了快四十年,我得说给你,说给你,我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