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死罪。”
“大周国可真是律法严明!那么,律法或是宫规上可有写明,凡是对天家皇室大不敬者,皆死罪?皆不可饶恕?”花腰冰冷地反问。
周贵妃语塞,律法、宫规的确都没有这条。
大殿之上,那贱人无论是妆扮还是衣着,竟美得无可挑剔,貌若琼雪,色若春晓之花,身上那股子自信从容分外逼人的眼,朝阳般光芒万丈,令人不敢直视。
众女也看见了花婕妤的瑰姿艳容,无不瞠目。
这个婕妤,跟流觞水榭那个公公长得好像,莫非是同一人?
“今日是信阳公主的寿宴,花琼献舞本是美事,她却无故晕倒,是对天家的藐视。本宫处置她,有何不可?难道本宫处置一个外命妇,还需婕妤应允不成?”周贵妃的声音冷厉了几分,“本宫代掌凤印,绝不容许有人藐视皇家!来人,把花琼拖出去!”
“娘娘定要处置侯夫人,那么,娘娘断定侯夫人是故意晕倒、故意对天家皇室大不敬?”花腰再次发问。
周贵妃再次语塞。
花腰道:“晕倒,可以是有意为之,可以是身子不适,晕倒之人也无力掌控。如若侯夫人不是有意为之,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侯夫人身子不适才会晕倒,并没有对谁大不敬!”
周贵妃气得握紧手,这贱人当真伶牙俐齿。
“娘娘不如传太医为侯夫人诊断一下。”花腰好心提议。
“本宫不需要你教!”周贵妃的目光好似经过毒液的淬炼,阴毒无比,“本宫可以不追究花琼大不敬之罪,不过……”
“娘娘请说。”花腰心里清楚,这是她的交换条件。今日来参加寿宴,她就没打算退缩。
“婕妤代你姐姐献艺,若是过于庸常的技艺,不得诸位喜欢,那便怨不得本宫心狠手辣!”周贵妃的唇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
花腰答应了这个条件。
虽然花瑶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皆通,却都不太精,跳舞嘛,也会那么一点儿,却远远不及花琼的水准。其实,花腰早已想过,若真要献艺,便唱歌。此前,她练了两日。
宫人把一架古琴搬进来,放在中央,她坐在琴案前,纤纤玉指扫了两下,听听音色。
泠泠琴音响起,浅浅流淌,一道女声哼唱起来:“啦啦啦……啦啦啦……”
浅唱低吟,飘渺轻灵,悦耳如山涧流泉。
接着,娇柔、空灵的歌声缭绕在大殿里:
飘落着淡淡愁,一丝丝的回忆;
如梦如幻如真,弦轻拨声低吟,那是歌。
只要你轻轻一笑,我的心就迷醉。
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慢慢长途有所依。
春雨秋霜岁月无情,海枯石烂形无痕。
飘落着冷冷情,万缕缕的怀念……
这样美妙的歌喉,宛若朝露从叶尖滴落,仿佛飞花在风中飘飞,又似清风从春水掠过,恍若瑶台落满了晶莹的白雪,令人如痴如醉。歌词里的情、愁与思念,拨动了人的心弦。
坐在大殿横梁上的两个男子惊呆了,痴了。
瑶儿竟有如此歌喉!
周扬沉醉在优美的歌声里,心被她的歌声缠绕住,三生三世都不想挣脱。
可是,鸢夜来的俊颜慢慢拢上一抹黑气……回忆?我的心迷醉?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慢慢长途有所依?海枯石烂?怀念?
无论他怎么回味怎么想,都觉得她唱的是她与周扬之间的事!
原来,她的心是这么想的。
他从上往下盯着她,她眉目宁静,眼梢却蕴着清清淡淡的愁绪。不由自主的,他的大掌慢慢收拢,心好像无数丝线缠绕住,丝线越绕越紧,心好痛好痛,他几乎窒息!
周扬见他面色有异,知道他听出这支曲子的深意,便得意地低声道:“瑶儿定是想起她与我在金陵的美好回忆与山盟海誓。”
鸢夜来怒哼,狠狠地瞪他一眼,阴霾在眼底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