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
门开了。
男人自顾自的拎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进来,落魄的像是住在公园里四海为家的流浪汉。
“哟,还活着啊。”他从抽出一叠资料甩给雪之下。
执行委员会的工作资料,按理说应该是在会议上统一回收的,不知道江离是怎么一个个收集起来了。
“真恶心啊。一下课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江离踢了一脚地上的玩偶,玩偶以标准的黄金大回旋撞到了窗帘上,慢慢滚落。
只有没用的男人才会抱怨。
“我现在还在生病。”
“难道你生病了就会停下休息吗?别骗自己了,雪之下。”
“我不吃榴莲。”
“我说了给你吃了吗?你知道榴莲有多贵吗?”江离轻巧的从花花绿绿的塑料袋里提起榴莲,一个手刀就劈开了它。
雪之下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多丑陋的塑料袋,廉价的质感中带着大自然毒性特有的鲜艳。
“等一下。”
江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的跑去客厅捣鼓了一阵。随后带着一捧康乃馨进来。
躺在床上的雪之下静默的看着他把花放到床头,又取出热水壶和冷水配了杯温水,最后熟练的削起梨来。
“等到最后一朵花儿都谢完,我也要去了。”
沉默中江离突然说笑。
“昨天的事情我都听由比滨说了。”雪之下转过身去,背对着江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不定我是想欣赏欣赏人类滑稽的表情。”
“说谎。”
“那个…让我想想。”江离咂巴咂巴嘴。
他或许是真的在试图回溯,又或许是在编造新的理由。即使是男人也不知道,人们总是倾向于接受令自己满意的答案。
“你知道补偿理论吧。”
…
“换个说法,人做好事时应该感到高兴吗?”
雪之下微红的耳朵动了动。
“我扶老奶奶过马路是应该为扶老奶奶过马路这件事高兴呢?还是应该为扶老奶奶过马路而遭到赞赏而高兴呢?”
“如果是后者,那么就变成了为了做好事而做好事,而好人做好事是出于自身的品格而不是受外物影响,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行为而言,扶老奶奶过马路,等同于搬运一个物体到对岸。你会因为日常搬东西而高兴吗?”
“但是坏人就不一样了,坏人所有的行为都是出自对自己罪业的补偿,不管做多少好事都不会高兴,因此也就保留了心灵的纯洁。”
“为什么你每次都有这么多理由。如果我反驳。你还会编新的理由来骗我吗?”雪之下轻声说道。
他的思想透露出一股说不出怪异。
“不,这可能是真的。”
江离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因为妈妈让我做一个善良的人。”
雪之下这才猛然发现江离的怪异之处。小时候寄宿在他家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见过江离妈妈一面,但从小时候江离玩耍时偶尔泄漏的言语中显示,他的母亲依然活着。
她似乎又见过江离的母亲。
一阵头疼,过于久远的记忆让她再也回忆不起来。
而人的面貌又是最难回忆的。
遥远。
这是她迄今想到能够形容江离母亲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