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新宅。
听说林卓半夜遇刺,县学的同窗们一波波前来慰问,连赵宗琪都来了,虽然此人左顾右盼,看笑话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县学的住所已经不成了,那伙儿凶徒也是下了血本,林卓的正房和耿小妹的耳房里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戳满了袖箭,箭头上灰扑扑的,想来还加了佐料。
耿小妹惊魂未定,担惊受怕,林卓索性搬到新宅这边,让哈龙、哈虎和数十名僰人武士充当护院,为她增加安全感。
“你说户房的史管事也安排了混街面儿的子侄访查米粮交易的事情?”林卓坐在书房椅子上,仰着脑袋思考着什么,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大团。
“正是,而且那几个子侄和他们手下的城狐社鼠都被打成重伤,还出了几条人命。当晚钱师爷就去了史管事府上,从那以后,史管事就沉寂下来,再无动作。”陈苏将这几天的情况一一上报,他受命调查这个史管事好几天了。
林卓脑海里浮现了钱师爷那张表情诡异的老脸。
“做同样的事,为什么有人只是受伤,有人却送了命,他们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才被人灭口?”林卓再度发问。
“呃……”陈苏有些羞涩,“这些消息,我们没有搜集到。”
林卓蓦地想起,陈苏手里面的,只是些家丁小厮和小二,并不是专业的,他自己再有特务头子天赋,也不可能撒豆成兵。
“无妨,你手中人手有限,怪不得你,安排他们去打听一下,送掉性命的那几个人,最后调查的是哪个地方?跟谁接触过?”林卓随即调低了任务难度。
“是,请公子放心,陈苏必定不负公子所托。”陈苏躬了个身就要出去,却又停步,“公子,我们发现,那常二少这几天被钱师爷赶出去了,但是也没有离开戎县,一直嫖宿在清池苑,时不时上门,钱师爷也都闭门不纳。”
“嗯,我知道了。”林卓颔首回应,若有所思。
林卓随后又安排哈龙返回九丝城,调派精锐武士潜入戎县,以策万全。
这出大戏越发的精彩了,许翰的同伙儿脱线发飙,到处制造杀孽,自己深深怀疑的史管事竟然是同路人。
既然是同路人,自然要好生团结一下。
“可恨贼子,竟然如此凶残狠毒,哪儿还像是朝廷兵马,简直,简直与贼匪草寇无异。”何举也来慰问了,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
林卓破例跟何举讨论了两个男人,钱师爷太过危险,不提前跟何举通气,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史管事又太重要,牵涉众多关节。
“……怎么,怎么……怎么可能?”陪伴了自己数年的老基友,一直兢兢业业,相濡以沫,现在突然说他是敌人,何举是没法接受的。
“我且不说其他,前几日在郊外的几条人命,跟钱师爷脱不了干系,他曾几番威胁我不要插手米盐交易一案”林卓不得不将自己跟钱师爷累次打交道的流程跟何举说了一遍。
何举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无言委顿在椅子上。
林卓就静静的坐在原地,默默等着何举涅槃重生。
良久,何举才沉默着点点头,林卓继续说了下去,“世叔,近期须安排僰人族中的宿老与哈朴族长会面,以安抚僰人,我等还要做些准备才好。”
“此事颇有为难之处”何举有些尴尬,“近几****找了县衙中诸多强力人士促膝谈心,若有若无的透露了些,奈何成效有限。”
“要搬动府城人马,犯忌之处颇多,县衙中诸位有所顾忌也在情理之中,世叔不必挂怀。”林卓出言安慰,“世叔,史管事乃是本县豪强,在守备营也有子侄,正是助力,不知史管事与县衙中哪位大人比较好说话?”
“史管事?哼……”说到这个史管事,何举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史管事,掌管户房,却任由霉变米粮泛滥,事后不承认过错,反而力主打压僰人,与那许翰分明一个鼻孔出气,简直就是居心叵测。”
“世叔,史管事很有可能是个误会”林卓也不想一天之内打何举的脸太多次,手累,心也塞,但是,不打,还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