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青城天下幽,肯定不包括林卓在青城山的这几天。
数千人马在青城山翻来覆去的折腾,秩序说是井然有点儿坑人,但是总体上没有出岔子,纪律也还算是可以,没有闹出什么丑闻。
大家伙儿人手一张议程表,想去听谁讲学就去听谁讲学,不想听就在青城山溜达溜达,反正有人管饭,伙食还开得不错。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说起来,叙府和cd府的士子们功不可没,这伙儿年轻人很有责任感和荣誉感,也非常的给力,不仅扮演了组织者和引路者的重要角色,还担负起了托儿的重要使命。
受到影响力和号召力因素的限制,讲学的诸位有些人的场子,那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比如汪秉宜和其他几位君子,有些就相对嫩了点儿,场上全是虚席,这个时候,叙府和cd府的士子们就来了,他们在各个会场出没,凑人头扎场子,冷不丁还提出一两个困惑,发表一下听后感,搅和一下气氛什么的。他们有一个感人的口号,那就是绝不让任何一个讲学的嘉宾感到寂寞空虚。
林卓没有食言,在僧道两家带有打擂台性质的宣讲会上,他现身来到了杜光庭道长的会场支持,面带微笑聆听了个全场。尽管他是只身一人,啊,不对,他还带了个老管家,听讲过程中也未曾发一言提一问,更别提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打机锋、斗辩术了,就那么呆呆的坐着,很有可能在魂游太虚,却也吸引了一大批追随者把老杜的会场围堵得水泄不通,掀起了整个青城山大会的一次大规模高-潮。
杜光庭对这个场面也很兴奋,强撑着身躯,讲解道家经典,诠释一些晦涩的道藏,讲了整整两个时辰,到结束时,已经只能坐滑竿儿了。
“二叔,这个庇阳经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林卓起身离开,冲着四周夹道相送的学界人物们频频点头,笑容可掬,风度翩翩,嘴巴里牙关却咬得死紧,他做了个实验,除了力气大反应快,他现在已经能纵身而起好几丈高,这固然是好的,多了条保命之道嘛。但是一炷香的凝神内视修习之后,眼睛里无一例外会冒绿光,这特么怎么讲理,成妖还是成怪啊?
“唔?”耿二叔一惊,胡子一颤一颤,“你且说说,你练到哪一步了?有哪些症状?”
林卓顿时牙花子疼,听听,听听,症状,这玩意儿练了铁定要生病的架势,“眼睛里冒绿光,快飞起来了,喜静不喜动,偏好独处静坐,静坐时格外舒坦,跟和尚似的”
“啊”耿二叔变了调儿的一声惊呼,惹来四周群众的集体注目,他赶紧降下声调,扯扯林卓的衣袖,避让到外间一个小亭子里。
林卓半死不活,带着点儿不多的希冀询问,“说吧,这病怎么治,或者,还有的治么?”
耿二叔继续词不达意,“治?为什么要治?不用治。”
林卓心中一凉,气急败坏的继续挣扎,“不管有没有效果,抢救一下总是要的吧”
“呵呵呵”耿二叔见林卓当真上火了,才慢条斯理的解释清楚,“这庇阳经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那个修习过的老渔民,临终之前,曾经有过交代,修炼这门功法有两个坎儿,一个是修习之初不近女色,坚持过来后,眼有绿光,助你遏制男女情欲,第二个坎儿就是可近女色之后,眼有红光,助你情趣盎然,阴阳调和。只是他修习到绿光都花费十余年,未曾想到,你区区一年就达成了”
林卓闻言,又与自己的修习体会前后印证,方才定下心神,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庇阳庇阳,原来就是这么个意思,先保你无欲无求,再保你金枪不倒”
转念一想,又冲冲大怒,“二叔,也就是说,先要修习出绿光,再等到绿光转红,才能近女色,并不是十六岁就可以?要不是我天赋异禀,你这是要坑我一辈子么?”
“咳咳咳”耿二叔老脸泛红,“卓哥儿莫要着急,想他海岛上一个老光棍儿,本身资质就很愚钝,又饥一顿饱一顿的,开始修习的时候虽是童子身,却已年过四旬,堪称废柴中的废柴。凭卓哥儿的本事,一年间就已修炼出绿光,破戒的时日,可不是差不多就是十六岁嘛,搞不好还可以提前呢,嘿嘿嘿,嘿嘿嘿”
林卓不答话,斜睨他一眼,看得他更是不好意思,只好继续解释,“卓哥儿,我这也是,想着你有个速成的法门,也好防身,这少年人,戒之在色,破身太早,实在不是好事啊,再说了,还有小妹在你身边,我这,也不可能让她守活寡嘛”
“二叔是好意,不会害我,我倒是相信的”林卓也不再对耿二叔进行无声的谴责,恢复了淡定从容,智珠在握的模样,“只是二叔啊,这个海岛上的老渔民,应该还有很多故事吧,得空的时候,跟我详细说说”
林卓言毕,左手抱日月,右手挽乾坤,洒然而去。
耿二叔在后头,脸色几番变化,良久颓然叹气。
京师皇宫,东阁。
内阁、七卿、科道言官、以及相关大臣近百人齐聚,按照惯例,廷议主持由所议事项的该管部曹主官主持,尽管事态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只是禁毁书院督管言论那条政令的事儿了,但是作为事情的发端,礼部尚书高仪还是得老老实实坐在首位主持廷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