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振笑道:“好丫头,有你在身边,怨不得公主殿下安乐无忧。”
他退后几步,一本正经朝喜床上的公主作揖,说得真像那么回事:“殿下,咱们结为夫妻,此后我便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殿下平安喜乐。苍天为鉴,今夜我一言一行皆出自真心,他日若有违背,我必不得好死。”
“如此,驸马爷也该言出必行。”
甘棠依旧拦在公主身前,也不说话,很是不愿将公主交出去,浅黛走上前将甘棠拉开。
“我说得出,必定也做得到。”
得了允准,在两个侍女的注视下,江振手执喜秤,预备做他该做之事。
真到掀红盖头这一步,江振面上虽和颜悦色,心里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大晟皇族兼有汉人与胡人血统,立国以来的三任皇后个个是美人,今夜这方红盖头下的女子,更是生就一幅绝色容颜。
尚清醒时,她颇具才学,端庄聪慧,又不会瞧不起贫贱百姓,不同于寻常贵族女子。
其实,有时他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如何看待李嬅。
曾经,他还是茶馆跑堂的苦命人时,只因他意外救下外出采买时被匪贼掳掠的巧屏,巧屏便一心要嫁给他。
巧屏是李嬅的贴身宫娥,巧屏喜欢的人,李嬅自是要帮衬,因此,李嬅见他有些拳脚功夫,便将他引荐给好友王熠。
王熠是有名的领军校尉,所辖正是多少好儿郎挤破头也难进的精锐之师,王熠起初只是让他做最下等的兵,他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什么苦都能吃,与自己较劲,与命运较劲。
后来,在王熠手下得了不大不小的官职,他觉得他可以走得更远,他十分羡慕威风八面的金吾卫。
他千不该万不该酒后犯错,竟让巧屏有了身孕。
当年思及仕途不愿过早成亲,他希望巧屏先落胎,他承诺待他有所建树后必定迎娶巧屏,到时再生儿育女也不迟。巧屏并不依他,二人好一番争执。
哪知东窗事发,巧屏与他有私情的事被先皇后,即后来的嘉贵妃知晓,而李嬅竟听从母亲之言将巧屏处死。
那可是一尸两命啊,他一心报复,所以才会效命于当日的雍王,所以才在李嬅前往北境时给李嬅下套,将之囚禁。
暗牢内,他以为他恨不得将李嬅碎尸万段,可他没有。
即使不是新帝因嘉贵妃要见女儿的缘故让他送李嬅回宫,他或许也不会真的要了李嬅的性命。
“跪下,谁许你掀!”
进婚房前,江振设想过多种与那疯女会面的场面,却终究没有一种设想符合眼下。
疯子,不是喜欢傻笑吗?即便不是傻笑,到了陌生之地、见了陌生之人,也该是一副恐惧之态。
她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嘴脸,是要做甚?
江振越想越觉可疑,观李嬅在宫里的模样,分明疯得那样真切,就是陛下派人多次试探,也没试出破绽来,以至于所有人都认定她疯了。
难不成,她还认得出他,还记得他对她做的那些事?
她此前莫非是过于会做戏,瞒天过海?
“公主恕罪,今日大婚,微臣只是依礼行事。”心里虽有百种不满、百种疑惑,江振到底还记得逢场作戏,立时下跪。
“李?本公主说要吃李子,你们还没弄来呢。”听见个“李”字,李嬅的脸色转变得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