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珏面不改色,“传。”
宇文欢的目光从萧初鸾的脸上滑过,以眼神告诉她:静观其变。
上官米雪已被废去封号,幽禁冷宫,此番前来,必定是为了翻身。
须臾,上官米雪踏入御书房,深深垂首,跪地行礼,“罪妾拜见皇上,拜见王爷。”
宇文珏不作一词。
刘公公瞥一眼面色不悦的皇上,代为问道:“若有要事,速速上禀。”
上官米雪卑躬屈膝地说道:“皇上,罪妾幽禁重华宫,昨日听婢女提起玉玺失窃一事,罪妾觉得事关重大,便斗胆求见皇上,将所知之事上禀。”
萧初鸾以眼角余光瞥她一眼。
当日位高、风光的贵妃,如今却是失宠的冷宫废妃,不施粉黛,衫裙清素,比六尚局的女官还不如,只是她的明艳与美色,仍然无法淹没,更添一种清简的袅袅风致。
“说。”宇文珏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婢女说,数日前夜里,大约戌时,她在重华宫附近的树林看见二人,她们形迹可疑,说了好一阵子才离开。”上官米雪的嗓音温婉平和,显得与世无争。
“她们是谁?”面色略暗。
“婢女说,是冯尚功和……皇贵妃娘娘。”她始终垂首,语气坦然淡定。
话音方落,众人面色皆变。
萧初鸾不知,这是巧合,还是有意。
为什么上官米雪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时候说?
宇文珏褐眸紧眯,阴冷地问道:“为何今日才说?为何那贱婢不亲自来禀?”
上官米雪笔直地跪着,柔而坚韧,不卑不亢,“回皇上,罪妾与婢女幽居重华宫,消息闭塞,直至昨日婢女才听闻玉玺失窃一事,这才想起数日前所看见的冯尚功和皇贵妃娘娘。罪妾以为此事事关重大,应该上禀,便让婢女前来禀奏。岂料婢女胆小怕事,还没走出重华宫就吓得惊慌失色。罪妾以为此事不宜拖延,就斗胆前来禀奏,皇上恕罪。”
萧初鸾真佩服她,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毫无破绽。
宇文珏道:“你所说的,朕怎知真假?”
上官米雪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淡然道:“这是婢女在皇贵妃娘娘和冯尚功离去之后捡到的丝帕,婢女说这丝帕是皇贵妃娘娘或是冯尚功的贴身之物,请皇上过目。”
刘公公接过丝帕,呈上御前。
宇文珏仔细研究着丝帕,须臾道:“这丝帕有何特别之处?你说丝帕是皇贵妃或是冯尚功的,但也有可能是你胡诌的。”
上官米雪轻淡道:“罪妾已将事情上禀,罪妾告退。”
宇文珏“嗯”了一声,任她离去。
她离去的身姿,淡然如水,谦恭有度。
事情发生了奇异的逆转,萧初鸾虽然惊讶,但觉得玉玺失窃一案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十皇叔瞧瞧这丝帕。”宇文珏的面孔不露喜怒。
“是。”宇文欢从刘公公的手中接过丝帕,凝视须臾,朗声道:“皇上,臣以为,这丝帕大有来历。”
“有何来历?”宇文珏奇道。
“假若臣没有看错,这丝帕应该是纵横江湖十余年的大盗醉芙蓉之物。”宇文欢笃定道。
刘公公微惊。
宇文珏闻言色变,“何以见得?”
萧初鸾也大为惊诧,这丝帕为何与江湖大盗贼有关?
他是为了助她脱罪,才胡诌的吗?
宇文欢深眸熠熠,“皇上,十余年前,醉芙蓉与金飞狐盗窃库银、珍宝无数,在江湖声名鹊起,各州府衙追缉数年,皆未曾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大约八年前,醉芙蓉和金飞狐盗取赈灾官银一万两黄金,神宗震怒,派出三十余名大内侍卫追缉,命各州府协力追缉醉芙蓉和金飞狐。不过,追缉两年,派出的大内侍卫无一人回朝复命,醉芙蓉和金飞狐也从此绝迹江湖,无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王爷的意思是,醉芙蓉藏身于皇宫?”刘公公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醉芙蓉和金飞狐每次行盗,都会留下一朵风干的芙蓉花和一枚金制的狐狸头。皇上,数年前,臣曾经看过芙蓉花和金狐狸头,印象深刻。这丝帕上的花是芙蓉,这芙蓉的纹样与醉芙蓉所用的芙蓉花一模一样。”宇文欢道。
宇文珏面色凝重,“照十皇叔所说,醉芙蓉藏身皇宫,也就是六尚局的冯尚功,受皇贵妃指使,潜入御书房偷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