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父亲就没想过要找出下毒之人为我娘报仇吗?”易白目不斜视,依旧是看着灵位,声音却透着一股子冷意。
易卓明坦然道:“我找了很多年,但都无果。”
“所以干脆不找了是吧?”易白讽笑。是不找还是无心找,又或者,凶手根本就是他自己?
易白总觉得,当初在南凉,陆修远对他说的那些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易卓明就是杀害他母亲的凶手,可如果假设这个结果成立,那么其间的很多事情就能得到合理的解释。
“阿白。”易卓明面露痛苦,“你以为你娘被人毒杀,我就不难受么?眼睁睁看着她在我怀里咽气,那是我一辈子的噩梦,当年你才出世,又哪里看得到为父的消沉和绝望,我不是没找过,只是每找一次都能想起她生前,那会更让我痛心疾首,所以越来越不敢轻易揭开伤疤。”
易白转头,定定望着易卓明,他已经分不清楚易卓明对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直觉上,易卓明应该还有事瞒着他,可是不管他以何种方式变相问出口,易卓明总会装作听不懂。
缓了口气,易白跳开话题,“听闻父亲年少时与靖安王是至交,后来因何僵了关系?”
易卓明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年是他突然与我反目的,后来就相看两相厌了,每次见面都水火不容。”
易白眸光凛然,那么要好的两个人,说反目就反目,若是没点缘由,说出去谁信?
知道易卓明有心隐瞒,易白也没追问,问易卓明,兴许还没有去问靖安王来得有用,将手中点燃的线香插进香炉里,他道:“上回去南凉,宣宗帝派人刺杀我。”
易卓明脸色一变,“皇上?为什么!”
易白冷笑,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当初将他从道观里接出来担任国师的人是宣宗帝,如今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还是宣宗帝,难道宣宗帝将他接出来的目的就只是为了刺杀他?那么早些年他病弱的时候有大把机会下手,那个时候宣宗帝怎么无动于衷?
“阿白,你是不是伤到哪儿了?”易卓明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易白闭了闭眼,“还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易卓明脸色再次难看起来,“那你上次回来的时候为何不跟我说?”
易白问:“倘若我说了,父亲敢当面去质问宣宗帝吗?”
易卓明噎住,是啊,就算阿白说了,他也不可能跑去找宣宗帝讨回公道,对方既然是秘密进行的,想来早就为自己找好了退路,再则,人家是天子,他一个做臣子的,敢跑去问,活腻了不成?最重要的是,宣宗帝派人刺杀易白这件事,他一直都知道,当下亲自问易白,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哪怕易白因为那次刺杀身亡,他都不可能站出来声讨半句。
望着易白病弱苍白的俊颜,易卓明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些事,锦袖里指节攥紧。
易卓明的反应,自然没能逃过易白的眼,他撇开目光,原本上次从南凉回来,他大可以用云静姝来威胁靖安王说出某些真相,之所以一直没动作,是因为不敢去接受他爹易卓明会成为贯穿所有事情的主要人物,同时也想给自己时间缓和适应,可是今天从邰老夫人嘴里得知了生母的来历,心中的那些迷雾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趋近于真相,他不想再逃避,也不想再继续等易卓明坦白,或许,是时候去找靖安王了。
回府休息了一夜之后,易白一大早去了靖安王府。
靖安王很不待见易白,但人家来都来了,他也没有往外赶的道理,让人请去前厅坐着。
“国师可真是本王府上的稀客啊!”靖安王背着手走进来,语气里净是讽意,上回易白来,送了个云静姝,险些让他在寿宴上失态丢尽颜面,这次又来,不用想也知道准没好事。
“王爷莫不是忘了,你还欠本座一个人情。”易白抬起头来看他,慵懒地开口。
靖安王挑眉,“本王何时欠了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