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保?邰老夫人冷笑,婉妃能得“帝宠”,完全是因为背后有邰家,否则谁不知道宣宗帝专宠秦贵妃一人,婉妃一旦死了,邰家与皇族便彻底失去了联姻的这层关系,君心难测,或许宣宗帝会趁热打铁再往邰家挑一位姑娘去补上这空缺继续维持关系,又或许,他一怒之下让整个邰家覆灭,总而言之,这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可对于邰家来说,这是个难上天的抉择,保与不保都会得罪朱太后和宣宗帝这对母子的其中一方,“这件事我做不得主,得回去商议。”
“听闻婉妃娘娘病得不轻,老夫人可得抓点紧,否则等她两眼一闭,你们便是再有主意,也于事无补了,您要是考虑清楚了,就来前面这家茶楼,我自会现身见你。”
邰老夫人想吐血,惨白着脸回到马车上,贴身嬷嬷问她什么,她也没听进去,脑子里一团乱麻。
易白站在巷口,直到目送邰家的马车离开他才走。
邰老夫人回到府上,几位爷一下衙,她就让人请到了议事厅。
瞧见老娘面色凝重,儿子们面面相觑过后谁也不敢先开口,安静等着。
邰老夫人抚了抚胸口,尽量平复情绪,可即便是这样,也难以掩饰她被气得肝疼的事实。
“我今儿找你们来,是有件事想问问你们兄弟几个的意见。”
“母亲您说。”大儿子毕恭毕敬。
“早前我入宫去看过婉妃娘娘了,情况不太妙。”
几位爷脸色俱是一变,“怎么,太医们都没辙吗?”
太医倒是有辙,无奈脑袋上被权势压着,邰老夫人闭了闭眼,“婉妃娘娘的生死,决定了邰家今后在朝中的地位,你们都说说吧,到底该不该救娘娘?”
三儿子一脸纳闷,“母亲这是说的什么糊涂话,娘娘病了,自当是该救的,难不成咱还能眼睁睁看着她有事?”
三儿子脑子简单,邰老夫人也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关键性的话,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大儿子,大儿子一向是个做事沉稳的人,自己提示得这么明显,他不可能听不出来,那么,想来能给她出出主意。
“母亲,此事非同小可。”大儿子的确是听出点端倪来了,脸色甚至比他老娘的还凝重,“您此次入宫,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错。”邰老夫人点点头,“正是因为听到了风声,所以才会急急忙忙赶回来找你们兄弟几个商议。”
这对母子说话就像在打哑谜,把其他几位弄得一脸懵,完全不知所云。
大儿子脸色一沉再沉,“我原先还以为是自己的直觉出错了,没想到都是真的。”太后与皇帝离心,而她眼下最看不惯的,就是邰家。
邰老夫人满意地看着大儿,果然还是年长些要让人省点心,“那你说说,救还是不救?”
大儿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答,或者说,他为难。
照理,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哪怕是太后有了那见不得人的野心,她也蹦跶不了多久,因为世俗不允许,律法不允许,文武百官更不允许,可是说句实话,但凡与朱太后打过交道的人都会有一种想法——宣宗帝跟朱太后比起来,简直弱成一只小白兔。
明面上,宣宗帝掌权乃天经地义之事,邰家也该坚守阵营做保皇派,可想想,保住婉妃就彻底得罪了朱太后。
得罪宣宗帝与得罪太后的后果,那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下场。
上次栖霞长公主出嫁之前,有几个世家的纨绔子弟在外头花天酒地的时候说错了话,带累了整个家族被狠狠削了一顿,即便是到了现在,那几个世家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栽在谁手上了,可他却看得很清楚,背后动手的人是朱太后,朱太后在算计和处置人这方面是个什么段位,他再明白不过,“要不,咱想个法子吊着婉妃娘娘一口气,既不让她好起来,也不让她就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