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定好了第二天晨间就开始,目的是赶在易白吃早饭之前。
这天晚上,金鸥换陆修远看易白,说让他回房好好休息一夜,陆修远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推开门打算出去透透气,看到苏晏的房间还在亮着灯,就过去敲了敲门,苏晏不用看也知道谁来了,懒散地道了一句,“请进。”
陆修远推开门,见他还在忙活,不由开口,“可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帮不上。”苏晏一面捣腾那套大小不一全齐活的银针,一面道:“坐吧!”
陆修远依言往旁坐下。
“是紧张得睡不着吗?”苏晏问。
“嗯,有些紧张。”陆修远也不瞒着,“一想到明天早上就开始,我这眼皮就跳个不停,心也慌得厉害。”
“庸人自扰。”苏晏轻嗤一句,“与其花心思来想这些,倒不如你趁现在给我讲讲你和易白之间的事。”
陆修远看了看苏晏的脸色,“莫非你猜到了什么?”
“没有。”苏晏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当初肯收留易白这一点就有古怪,如今来了北燕一看,越发的确定自己没猜错,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应该没有我看到的那样简单,说说吧,你是谁,或者说,易白是谁?”
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能猜成这样,陆修远觉得苏晏真是个人才,“我和易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同父同母?你开玩笑吧?”
陆清绾是怎么扯上北燕易家的?难道当初让陆清绾未婚先孕的,竟然是北燕丞相易卓明?
陆修远垂下眼睑,详细地把当年的真相说了出来。
听罢以后,苏晏沉默了,很久都没吭声。
陆修远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兄弟俩的身份简直是个耻辱,羞于面世?”
“不觉得。”苏晏淡淡道。要说身世,自己比起这对兄弟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只不过自己是苏老太爷亲生这一点勉强能看罢了,但其实处在当年,苏老太爷对他娘做过的那些事,早就让他娘以及他这个刚满月的娃娃身败名裂,尤其是他娘亲,就因为那件事,遭尽那么多人的白眼和谩骂,有的时候苏晏甚至在想,倘若当年自己再懦弱一点,再不争气一点,娘现如今恐怕早就死在冯氏阴毒的手段下了吧?
娘常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少时不懂,后来懂了,而现在,听到陆修远面不红心不跳地叙述完自己兄弟两个的悲惨身世,苏晏似乎能更深刻地体会这句话里面包含着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和无奈。
苏晏的回答,让陆修远觉得意外,不过也没有追着问原因,哪怕他心态再好,也不可能受得了把这种事剖开来与人谈笑风生,更何况,这里面最难堪的是阿白的身份,就因为不敢面对,阿白才会一直瞒着他,想来阿白是不愿意让太多人晓得自己身份的,所以没必要再去与外人深入探讨,说得多了,就是在变相伤害阿白。
苏晏大概也瞧出来陆修远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索性收了收心,继续捣腾他的东西。
因为睡不着,陆修远就这么一直坐着,等苏晏准备得差不多了开口撵人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次倒是来困意了,躺下没多久就沉睡过去。
翌日,所有人都起得很早,金鸥按照苏晏头天晚上的吩咐早早就把易白给唤醒,易白大抵是肚子饿了,想吃东西,金鸥心疼他,也想给他喂,可是苏晏吩咐过,不准进食,就算再忍不住,他还是得忍,只能在易白掌心写:“主子,一会儿会有神医来给您治病,神医吩咐过,在此之前,您不可以进食。”
易白轻轻“哦”了一声就没反应了。
苏晏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进来以后,让金鸥等人退了出去。
其实上次在陆府,他们就见识过苏晏医术之厉害了,竟然能把一个二十多年没办法下地的人变成正常人,虽然这其中有易白不少功劳,但最主要还得看苏晏的“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