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军战尚未结束,将领万万不可无辜离军,更无论,司仲卿还是军中统帅。
是以,莫启凌和梁恕斟酌一番之后,将司仲卿坚持离军回京的消息压了下来,对外只称他是暗中离开,打探敌情,而后又各自派了人悄悄跟上司仲卿,一则,暗中保护他的安危,二则,也可随时掌握他的动向,商量好对策。
而此时京中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却是暗潮汹涌。
因着容家的三代人齐齐现身莫凉城,就连太和皇帝夜舜也不由得重视起来。
小太监守在殿外,远远地看到那一行身影渐渐走来,不由得愣了愣,又回头看了看始终紧闭的殿门,不禁有些焦急,犹豫了好久,直到看到夜舜身边的掌事太监高义同,这才松了口气。
“大人,您赶紧着叫皇上一声吧,这容家的人都已经到了,皇上还在殿内不开门呢。”
高义同疑惑地皱了皱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小太监连连挥手,“在这儿候着,我这便去请皇上。”
说罢,他轻轻推门而入,缓缓走到内殿,对着正看着手中那一幅画发呆的夜舜俯身行了一礼,“皇上,容家老爷子已经到了殿外了。”
“嗯。”听出是高义同的声音,夜舜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紧盯着手中的画,良久,他长叹一声,道:“义同,朕……始终都晚了一步,朕亏欠她……”
嗓音悲凉低沉,高义同跟在他身边数十载,很少听到他这样的语气,不由暗暗心惊。
“皇上!”他似是知道夜舜说的是谁,连连摇头道:“人死不能复生,皇上节哀。眼下最重要的,是安抚好司容两家,至于当年的事……过去便过去了吧,皇上要看开一些,毕竟,国事为重啊!”
国事为重!
当年,他就是因为这四个字,而负了她呵!
想到这里,夜舜不由嘲讽一笑,最后看了画像一眼,蓦地扬手将画像收起,放进锦盒内封好,交到高义同手中,“存起来吧,本就不该再多想多奢望。”
闻言,高义同终于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心底又忍不住泛起一阵悲凉,看着夜舜寂冷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帝王高高在上又如何,终敌不过凡人宿命。
对于容霜的死,虽然从圣上、太后到朝中众臣无不深表悲痛,然因着容霜有遗愿,一切从简,是以葬礼并未大肆操办,在静禅寺火葬之后,回府并未有什么举动。
这一点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司府大夫人在世时便是菩萨心肠,乐善好施,且一向勤俭,她的葬礼如此清减,倒也没什么。
倒是司颜佩母女,不知是因为被司文苍呵斥的缘故,或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此番雪衣回府之后,她们难得没有对雪衣发难,还曾不止一次前来探望雪衣,只是悉数被雪衣以身体不适为由挡下了。
“哼,不过是死了个娘,就这么悲伤不已,若是再死了个哥哥,那该得多痛苦?”再一次被挡在院门外,左云不由心生懊恼,冷冷一笑,看了看身边的女儿,“佩儿,你一定要忍得住这口气,咱们就让她再嚣张两天,等司仲卿那边的事情了结了,咱们再来慢慢收拾这个小贱人!”
闻言,司颜佩不由低头掩面咯咯笑出声来,连连点头,“娘亲放心,消息早已经给王爷传过去了,王爷一早就已经安排了人手,在回来的路上布下陷阱,司仲卿这一次是插翅也难逃!”
说罢,两人又是齐齐笑了几声,对着流霜阁抛了几个鄙夷且嘲讽的眼神,又啐了几口,这才转身离去。
所有的一切都被躲在院门后的将离看得清楚、听得清楚,这会儿看着她母女二人渐渐离去的背影,将离的脸色愤怒至极,双手紧紧握拳,恨不能冲上前去将二人碎尸万段。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转身跑回屋,看到雪衣正在翻着桌案上的一本本古籍,不由得鼻子一酸,红了眼睛。
“别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雪衣嗓音平静,淡淡睨了她一眼。
将离连忙擦掉眼泪,吸吸鼻子,“小姐,我方才听到那母女俩好似又在动什么歪心思,听她们说起什么,在回来的路上布下陷阱,小姐,她们该不会是想要对大公子不利吧?”
闻言,雪衣心头咯噔一跳,抬起头来锁眉看着她,“谁说的?”
“二小姐说的,说是已经通知了王爷,看来,她们说的是澜王爷。”
雪衣暗暗一凛,难道司颜佩和夜明澜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举动?
越想心中越是不安,沉吟半晌,她对将离道:“速去蜃雪酒坊,请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