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应了一声,连忙出了府去,不过半个时辰,流烟便随着将离一起回到司府。雪衣和蜃雪酒坊的烟姑娘素来交情匪浅,此番容霜病逝,流烟前来探望,并不足为奇。
“你是说,司颜佩和澜王爷密谋,在大公子回京的路上设伏,谋害大公子?”流烟隽眉紧蹙,脸色沉冷,下意识地朝着北方瞥了一眼,突然冷笑一声,“这母女二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雪衣颔首,“是与不是,尚且不明,将离只听到了这么一点。自从上一次万和楼的事情过后,夜明澜便警惕起来,司颜佩身边一直都有暗卫跟随,想要探听他们的消息也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来,坐等消息,二来,我们自己出手,沿着从莫凉城到北疆的必经之路细细查探,一旦发现可疑之人,便将其拿下。”
流烟点点头,“坐以待毙是万万不可,蜃雪楼的弟子如今都集中在莫凉城,三小姐莫要着急,我这便回去派人前往北疆的这一路上细查,有什么情况,我会派人随时向你汇报。”
看着她肃然正色,雪衣不由心底一动,紧紧握着她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尽管放手去做,不用担心我。至于这府中的事情……”
她冷冷一笑,话没有说完,流烟却明白,她心中定然已经有了打算和思量。
京畿卫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找寻了多日,几乎要把整个莫凉城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有找到大药方的影子,司文苍不由急了,又派出了司府的护卫去找,却依旧一无所获。
这几日雪衣一直没有动作,终日躲在流霜阁内翻阅古籍,她在等,等那些人自己来找她。
果不其然,就在容霜走后的第十天、容家人离去的第二天,雪衣正在听将离说着容皓拜访苏王府的事情之时,有人轻轻敲开了流霜阁的门。
今日,裘宛芳显然是细致打扮过一番,妆容也是浓淡得体,见了雪衣,对着雪衣微微行了一礼,“三小姐。”
“裘姑娘礼重了。”雪衣抬手拦住她,扶着她坐下,淡淡一笑道:“你是二姐的表姐,算来,也算是我的表姐,今后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叫我雪衣就好。”
“这……”裘宛芳有些踌躇和不安,绞紧手中的帕子,“怕是不妥吧。”
“有何不妥?”雪衣意味深藏地挑眉一笑,拉住裘宛芳的手握在手中,“如今我已经没有了娘亲,二娘虽是姨娘,但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我的长辈,我的亲人,而你与二娘和二姐的关系就不必多说了,今后,咱们都是一家人。”
她把“一家人”三个字说得很重,而后淡淡瞥了裘宛芳一眼,果见她一脸异样喜色,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有些欣喜与得意。
见之,她紧跟着道:“说来,我与裘表姐总是有些一见如故之感,也许……是因为咱们都是命苦之人,你丧父失夫,而我……”
说着,她沉沉一叹,一脸悲痛之色。
裘宛芳连忙轻拍着雪衣的肩,“你既是叫我一声表姐,便听我一言,万不可沉浸在悲痛之中,咱们还年轻,人生还长着呢,今后会遇上哪些人、哪些事,没人能预料得到。便说我吧……”
蓦地,她话音一滞,迎上雪衣疑惑的眼神,又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眼神有些不安和愤懑,“罢了,事难如愿,随缘吧。”
这一前一后的突然变化,让将离有些摸不着头脑,雪衣却心如明镜,紧握着她的手,“裘表姐说的没错,都说咱们女子是要倚靠着男人而活,所以找对那个男人比什么都重要。你看二娘,嫁入司府这些年,可从来没有人把她当做二夫人看待过,她和表姐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很好,只是……”
雪衣顿了顿,似有难言之隐,连连叹息。
裘宛芳咬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终还是开口问道:“只是什么?”
雪衣压低声音道:“只是我瞧着表姐和姨母这般,总觉得不该呀,以二娘的能耐,即便姨母和表姐离开了夫家、回到左家,这日子也该是越过越好才是,怎会……”
话没有说完,裘宛芳却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众人皆知,左云的姐姐左青生下裘宛芳之后不久,便丧夫,随后母女二人被接回左家,裘宛芳长大了些,嫁入夫家,没想到三年无所出,就在今年年初,被一纸休书休回了左家。
而由始至终,左云都没有出面为她母女二人说过一句话,只是在母女二人回到左家以后,略施安慰,随后便不了了之。
直至今冬,左家连失男丁,左云心中不忍,将左家兄妹接到司府过年,左青和裘宛芳才得以出府,见了天日。
“呵呵……”裘宛芳冷冷笑着,“姨母和佩儿命好,而今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至于我们母女……毕竟是外人,又能指望别人怎么待我们呢?”
话虽如此说着,可是一想到左云和司颜佩那得意的嘴脸,裘宛芳的心里就恨得牙痒痒。
雪衣接过话叹道:“说来说去,其实女人最应该靠的是自己,靠自己找到一个好男人、一个能照顾自己一辈子的好男人才行。我娘和二娘都是好命,遇到了爹爹这样的人。表姐也不必难过,方才你自己也说了,我们还年轻,以后会遇上什么样的人,又有谁能说得准?说不定,表姐也能遇到一个像爹爹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