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眼下还不确定是谁下的毒,哪怕他心里有数,也断然不能去搜宫,搜到按律当斩,况且,淑贵妃或平康根本不可能承认。
万一又是旁人嫁祸呢?
查肯定是要查的,该处置的人也得处置,只是眼下刻不容缓。
头一次遇到这般棘手的事,皇帝心下五内俱焚。
抱厦寂静如斯,唯有狂风嗖嗖,电闪雷鸣。
皇帝手搭在桌案上,闭目不言。
冷怀安悄悄与周行春交换了个眼色,轻声问道,“陛下,不如先让周太医给您把脉,您自个儿身子才要紧呢。”
皇帝长吁一气,摇头道,“朕无碍。”
修长的指尖紧紧按在桌案,指甲晕出一圈红色,已是隐怒之至。
须臾,他抬眸涩声问,“若是不解,当如何?”
周行春脸色越发幽黯,“怕是不太好。。。。。此毒霸道,姑娘体内气息已十分不稳,倘若耽搁,或有性命之忧。。。。。”
若是宫妃,皇帝断然不会犹豫,若是宫女,估摸等不到他来便处死,由此可说,里头怕是位身份尴尬的姑娘。
皇帝闻言,手撑在额前,俊脸掩在一片墨色里,透着无声的威压。
倘若傅娆有夫婿,他会立即将人送回,可偏偏她是清清白白的闺女。
片刻前,他与她已有了肌肤之亲,换旁人自然不合适。。。。。
皇帝舌尖在唇齿打转,口液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香甜。。。。。
床榻上,已隐隐泛出声响来,窸窸窣窣,嘤嘤低语。。。。
默了半晌,他几乎是从肺腑深处挤出一丝寒声,“你们退下。。。。。”
冷怀安提到嗓子眼的心,缓缓放下,应了一声是,领着周行春退出抱厦,他将门轻轻掩上后,回头瞥向周行春,脸色已肃然,“周太医,今日之事,烂在肚子里,一个字都不许提!”
“老臣晓得,还请公公放心。”
周行春颔首一礼,
冷怀安着内侍送周行春回太医院。
恰在他回眸之际,余光瞥见角落被搁置的一身湿衣裳,他是何等人物,一眼就认出这该是乾宁县主的品阶大妆,当即心下狂跳,眼珠子差点瞪出。
难怪皇帝如此犯难。。。。居然是傅娆!
怎么会是她呢?
满朝皆知傅娆是驸马爷的“前妻”。
此事棘手之处不在解毒,而在善后。
饶是见贯大风大浪的冷怀安也不禁冷汗涔涔,他立在廊下抬眸望向黝黑的天色,雨滴子漫天盖来,砸在他眼角,他揉了揉,深深叹了一口气。
也罢,陛下身边许久不曾添人,只是,不知这人留不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