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那日,也恍惚瞧见她被自己欺负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这次画面更加精准,连对方的每个神态都清晰可辨。
若真是错觉,怎会一次错,次次错呢?
“可备好人马在一旁护着督公夫人了?”李长夙忽而开口问。
家将闻言犹豫:“回世子,备是备上了,陛下也分拨了人马,确保督公夫人无虞,可探子回报督公已在北街杀红眼了,若是督公自己发疯,或是瑞王的人想不开,刀剑无眼……”
那林皎月,必死无疑。
李长夙勃然大怒:“我要听得不是什么若是或是!”
他一开始就没想要林皎月的命,罔提如今心神恍惚,怀疑自己与对方前世有纠缠,便更想将人拉入自己身旁,还怎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受死?
“那,那属下立刻去将他们叫回来?”家将磕磕绊绊,头一次瞧见世子如此失态。
李长夙额角青筋凸起。
叫回来?
没了林皎月,哪还有法子牵制顾玄礼?
家将见李长夙面露沉郁,自然而然没继续开口,心惊胆战地继续等主子下令。
半晌,李长夙深吸口气,哑声道:“再调集一百府内精兵,随我去北街。”
林皎月被从车里推下来的一瞬,险些直接呕出来。
浓烈的血腥味比起以往任何一次经历过的都骇人,好似置身在了尸山血海中,阴沉的天幕下,雅雀噤鸣,皆高高躲藏在枝头窥探这人间炼狱。
林皎月干呕之余,却听见了最熟悉的声音——
她听到顾玄礼一声一声质问瑞王,
问他们可知大军围困之痛,同胞背刺之苦。
林皎月忘了血腥带来的恶心,茫然直起身,怔愣地看向那个被血沾湿的高大背影。
他今日穿得还是她清晨替他挑选、折好衣襟的新衣,她给他选了条黑色的兔毛披风,与她身上的相应成套,说以后要与他每日都这样能搭成一对。
可现在,它们都被血沾湿了,鲜血一点一滴顺着衣摆洒落,让他的每一个脚印都沾着红,和干净的她,看起来相去甚远了。
林皎月张了张口,发不出声,心中亦没有庆幸提前猜对了他的身份,
而是听着那一声声几欲令人心碎崩溃的质问,恨不能希望,不是他经历得该多好,若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杜撰,是说书先生为了谋求营生的故事,该多好。
他本该是校场和边疆上纵情潇洒的小将军,而不是尸山血海里爬回来复仇的顾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