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个常年坐在办公室里高冷寡言的,他更喜欢现在这样的陆商,鲜活、平凡,有着普通人的感官和喜好。
“今天岳总给我打了电话,年底的时候,可能需要你出席牧盛的年会。”
陆商漫不经心道。
黎邃:“牧盛?那不是司马家的公司吗?”
“我用你给的钱入了股,”陆商笑道,“持股合同我让小赵晚上拿来给你。”
黎邃懵了,陆商说得当然是玩笑话,他那点钱别说入股,连牧盛一张办公桌都买不了。他忽然想起半年前和司马靖荣去保护林区受训的事情,这件事多半就是那时候敲定的,但陆商并没有和他提过,以至于他连自己已经是牧盛的股东都不知道。陆商这个举措,有点像古时候的拿钱买官,等于直接送了他半家公司。
“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跑了?”
黎邃道。
陆商轻轻一笑:“跑不了。”
黎邃心中一动,原本还想问些什么,被这三个字直接一棒子打了回去。
“牧盛是个好公司,将来你去了要好好管理,凡事多长个心眼,商场上,很多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不要只考虑眼前的利益。”
陆商道,“尤其是面对一辈子只有一次选择机会的事情,一定要理性,不要被自己的感情左右。”
黎邃却由这句话想到了别的:“是这样吗?”
陆商不知为何也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头“嗯”了一声。
两场雪一下,转眼盛会如期而至,牧盛不愧是司马家的公司,年会排场浩大,一言以蔽之——“壕”。
黎邃换好了礼服,和陆商一起入了场,他们身份不同,一个是股东一个是商业伙伴,按理说不会被排在同一桌,大约是哪位主管留了心,刻意贴心地做了安排。
陆商最近感冒,人没什么精神,入座后一直没动,有人来敬酒全让黎邃给挡了。
司马靖荣还是那个老样子,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穿上西装倒也人模狗样,看着倒是比从前出息了不少。他弟弟明显已经成了家中的主心骨,跟着岳鹏飞四处敬酒,如此,司马靖荣脸上也没表现出任何不耐,反而乐得清闲的侥幸模样,简直像个闲散王爷。
开场便是要讲话,先是几个重要领导人做了总结,而后是股东致辞。黎邃坐在座位上,看到台上架着四五台摄像机,不由咽了口唾沫。
稿子是早就准备好了,只需上台背即可,然而底下这么多人看着,多少还是会紧张。主持人念到了他的名字,黎邃心中一紧,下意识看了陆商一眼。
陆商略显苍白的脸上淡淡一笑:“看我做什么,你现在才是牧盛的股东。”
黎邃肩膀松了松,起身朝台上走去。
他个子高,两条腿又长,走起路来颇有些气宇轩昂的味道。陆商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十分感慨,不觉间几年就过去了,如今的黎邃,身上几乎已经找不出当年的影子。最初把他带回来的时候,又有谁能想到会有今天呢。
既是新人,又是年轻人,席间黎邃被灌得有点狠,加上之前已经替陆商挡了不少酒,喝得整个人都开始恍惚。这算是他的第一次正式应酬,陆商压根儿就没管,坐在角落里看他强打精神与周围的人握手寒暄,有点放手的意思。
“陆老板,您不管管?他再喝下去肯定得醉了。”
司马靖荣端着一盘花生米边吃边坐过来。
“以后应酬多得是,他总是要被灌醉一次,才知道下回怎么挡酒。”
陆商不紧不慢道。
司马靖荣对他这种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简直瞠目结舌,想了一会儿又觉得有道理。
“我们家公司虽然给我弟弟了,但是钱都给我了,你们以后要是缺钱可以来找我啊。”
司马靖荣一脸仗义。
陆商心里好笑,举杯与他碰了下,心道这孩子实在是命好,天生的闲散命,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宴会一直持续到半夜,黎邃离开的时候已经基本不省人事了,趴在门边不肯起来。陆商无奈,叫了他两声,黎邃倒好,干脆抱着他的腰死活不动了,嘴里还念着些什么,听也听不清。
袁叔的车不便开进来,一直停在花园外,陆商拉了黎邃两把没拉动,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我背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