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商酒量不算太差,但因为身体缘故几乎和酒精是绝缘的,在东彦也没人敢灌他,醉到这种意识全无的程度,黎邃也是第一次见。
出了酒店,把人抱上车后座,黎邃爬上去撩开陆商的眼睑仔细检查了一番,始终不放心,打算带他去医院看看,不料刚松开手要去拉车门,突然被人拽住了。
黎邃回头,就见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幽幽望向他,喝醉酒的关系,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停车场灯光昏暗,风从出口灌进来,四周安静得似有回声。
“别走。”
陆商动了动嘴唇,声音沙哑。
简单的两个字,一下子就把黎邃心中翻涌的情绪调上来了,黎邃喉咙哽得发疼,努力咽了咽,低头与他对视:“你是不是觉得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
陆商盯着他,闻言渐渐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在他手背上蹭了蹭,讨好道:“别生气……”
黎邃只觉眼眶发酸,缓缓抽出手,不与他对视。
摸不到手,陆商显得有点儿委屈,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追着他不放:“你的边境计划,我帮你谈成了,你不高兴吗?”
“谁让你去了?”
黎邃眼眶红了,眼泪在眼里打着转。
“你想,”陆商朝他伸了伸手,无奈实在没力气,又神色黯然地垂了下去,“……我知道你想。”
黎邃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看见陆商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终于还是放弃了,认命一般,俯身将他拥进怀里:“我只想你健健康康的,你怎么不明白……”
他不得不承认,陆商又一次赌对了,他的确没办法真的对他生气。这个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就牢牢牵动着他的心,哪怕知道陆商是故意的,他也无法对他狠下心来。
半是惩罚,半是担心,黎邃不顾陆商的反对,还是把他送进了医院。醉成这幅模样,自然免不了受梁医生一顿痛骂,黎邃自知没有尽好监护人的责任,一声不吭地受了。
检查结果果然不尽如人意,酒精对心脏的伤害非常大,陆商前段时间重感冒,身体本就没恢复好,这个举动无异于雪上加霜。黎邃听梁子瑞说完,心都揪了起来。开了药,黎邃喂他服过,倒个水的功夫,陆商已经抵不住药物带来的困意,一个人蜷缩在床头睡着了。
黎邃给他盖好被子,盯着人看了片刻,转身去了梁子瑞的办公室。
“梁医生。”
黎邃敲了敲门。
梁子瑞正在电脑前写报告,闻言转头看他。
“你老实告诉我,陆商是不是又有事在瞒着我?”
梁子瑞诧异:“怎么这么问?”
“不知道,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黎邃疲惫地叹了气。
梁子瑞顿了顿:“从检查结果上看倒真没有,这个我可以给你打包票,只是……”
黎邃抬头,就听梁子瑞皱眉道:“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是非常了解的,很多时候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医生,什么时候可以不治疗,什么时候该治疗,他心里是有数的。有时候我给他开药他不吃我也不会勉强他,也是这个原因,到了该治疗的时候,我不说,他也会主动来找我。”
“换句话说,如果连他都开始注重起自己的病情,那么你的确该格外上心了。”
梁子瑞问,“怎么,你是发现什么异常了?”
黎邃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很不安。”
“别想多。”
梁子瑞安慰道。
黎邃点点头,没再说话。
边境计划的确是个站稳脚跟的好项目,一旦拿到手,就相当于有了政府背景,这对黎邃来说将会是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哪怕将来刘兴田把东彦的股东全部收归旗下,他也依然拥有足以抗衡的资本。
可目前他们并没有走到那一步,这件事也并不是只有这一个解决办法,陆商这么急着给他铺后路,他反而感到有些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