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说话,只是流着泪,然后嘴里还嚼着石榴籽。
“刚才都好好的,怎么哭了?”
看到她的眼泪,他的眉毛皱在一起,走过去将她从矮凳子上拉了起来,让她站直,再从旁边纸巾盒扯了两张纸,替她擦干净脸上的湿润。
“眼泪流到伤口里挥发炎。”
他说。
“石榴一点都不好吃。”
她嘤嘤道。
“不好吃就扔了。”
“扔了多可惜,我要把它们吃光。”
她嘴里含着东西,声音含含糊糊的。
“吃多了会闹肚子的。”
“你不是医生吗?不会治吗?”
她吐掉那些籽,愤愤不平地问。
艾景初这回没有继续和她搭腔。此刻的曾鲤和平时谨小慎微的她完全不一样,就跟犯了犟脾气似的。他凝视了她片刻后,唇角不禁上扬了起来。
她在撒娇。
得出这个结论,他的笑意在嘴边荡漾开,然后将她揽在怀里,之后轻轻地,避开她的下吧,让她的脸贴上他的胸膛。
她的手里拿着剩下的半只石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放自己这双手,而嘴上残留的果汁则全沾到他的灰色衬衣上。
“弄脏你的衣服了。”
他不是说有洁癖吗?这东西很难洗的。
他却没动。
“哎--”她提醒他。
“曾鲤。”
他叫她。
“什么?”
她挣扎了下无效,只好将手上残汁往他衬衣上抹了抹。
“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叫我‘哎’,或者‘喂’?”
他有些小小的不满。
“那叫什么?”
她故意问,“艾教授?”
“以前你妈妈怎么叫你爸爸的?”
“连名带姓啊。”
他们家全家都这样,没人有昵称,她也没有小名。以前去同学家,看到别人的妈妈爸爸叫他们都是叫的小名,她总是会很羡慕。
“没别的?”
曾鲤想了想,“有。”
“什么?”
“死鬼。”
妈妈生气的时候,或者高兴的时候,都会这么叫爸爸。
听到这两个字,艾景初沉沉地笑了。
曾鲤悄悄地将耳朵贴着他,他比她高大半个头,她的耳朵刚好在他锁骨下面,比心脏高,不能触及他的心跳,却能将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他肯定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他说话,可是他却老不爱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