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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哥惊讶地瞪着眼睛:“你看清了?她跟你长得一摸一样!”
阿田疑惑问:“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到跟我长得一摸一样?”
小二哥大大点头肯定:“绝对一摸一样!昨日你们两人同时回头看我,我一看就惊了!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看见了两个阿田!”
阿田有些明白了,为何当初自己第一眼看见那少女的面庞时,心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是如果人不是在照镜子或者照水畔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长得跟自己一样的面孔,猛然间是认不出来的。
但是阿田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心里想大约是小二哥见到同龄少女比较少,所以只是长得相像而已,小二哥便觉得是一摸一样了,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女,只要长得好看,总有几分彼此相似之地。
因此阿田也未深究,只撅着嘴道:“哪有一摸一样?人家一看就是有钱人!我要是那么有钱,就给我爷爷买人参吃!”
长得是不是一摸一样,阿田不肯定,但是那少女穿着华贵一看就是有钱人,这一点阿田是肯定的。那白袍子是不知名的绸缎,闪耀着华美的光辉,那少女满头满身不知名字的珠宝首饰,比王大户娘子的首饰还光芒刺目。
小二哥忽地拉起她手,大声肯定说:“我到了京城一定好好学!将来多多挣钱,回来给你买糖瓜!”
阿田反过手也握住小二哥的手,微笑道:“好,那你好好学!我在这太平山等着你!”
小二哥大喜,咧着嘴笑:“好!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两人依依话别,直到时辰到了,小二哥才依依不舍的作别回家,走出好远,还回过头,挥着手大声喊:“阿田!你一定要等我!”
阿田看着小二哥身影慢慢远去,怀里抱着沉甸甸半口袋麦门冬,心情也是一样沉甸甸。
阿田依恋地环顾了药圃,小二哥走了之后,她也不能来药圃了。
阿田满怀惆怅地回家了,说不清是舍不得?还是失落?只是觉得心里莫名的难过。
她自小父母双亡,就是跟着爷爷相依为命,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离别,原来离别带来的这种无力感和失落,如此沉重。
仿佛是老天感受到了阿田的心情,从午后起,晴朗的蓝天风云突变,大片的乌云厚重地累叠起来,狂风大作,雨点如同黄豆大,劈里啪啦的打落下来,很快就从黄豆大小到瓢泼大雨。
下了雨,爷爷便不能去村口再替人支起摊代笔写信了,阿田也不能上山采野菜拾柴禾了。
阿田和爷爷的小草舍,早就年久失修,一下雨就开始漏雨,通常是外面大雨里面中雨,外面中雨里面小雨。今天这么大的雨,屋里就稀稀拉拉地开始漏滴下来。
一开始爷爷拿了破木盆接着,后来漏的地方越来越多,家里也没有那么多木盆,就只好由他随便漏去了。
阿田蜷缩在唯一一小块干燥的地方,身上披着被子,围坐着,她不说也不笑,恹恹地托着腮,发呆地盯着屋顶落下来的雨水,一滴滴掉在木盆里,“滴答滴答”,激起一串串涟漪。
爷爷知道阿田因为什么事不高兴,便取了一只长长的细竹竿,坐到阿田身边,拿着细竹竿,在地上写了个字,问阿田:“阿田,这是什么字呀?”
阿田看了看,懒洋洋答道:“友,朋友的友。”
爷爷又在“友”字旁边写了一个字:“这个呢?”
阿田看了看,嘟着嘴:“奇怪,不认得。”爷爷老早就开始教阿田识字,阿田不认得的字真的不多。
爷爷笑了:“这个字也是‘友’,是篆体的‘友’字。”
阿田来了兴趣,探头凑过去细看:“篆体,为何这般怪?”
爷爷很有耐心,拿竹枝点着第一个“友”字道:“你看这个‘友’字,《说文解字》说,从二又,相交友也。就是两个又字彼此交叉,就像两只手握在一起,彼此友好,志趣相投。你再看看这个字,”爷爷用细竹枝点了点旁边的篆体,“像什么?”
阿田仔细看看,恍然大悟:“这像是两只小手,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爷爷亲切地笑着点头:“对喽对喽,篆体的友字,也是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他和蔼地摸了摸阿田的头:“就像你和小二哥,只要你们是朋友,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岁月变迁,只要志趣相投,两只手早晚会握在一起的。”
阿田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她想起小二哥临走时拉着她的手,说一定会回来买糖瓜给她,便开心起来,两个小小梨涡挂在脸颊上,高兴地说:“爷爷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