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器在车窗上来回闪烁,吴星脑袋里闷闷的,陈邺顾不上其他将他身上那件衬衫脱掉扔给她,“把你那件脱了,包起来。”他从储物格里掏出一个袋子扔给吴星。
李叔在后座上,李嬢嬢呼吸困难躺在他腿上,像嘴里被塞了一块木头,喉头呜哝。陈邺冷静一下才意识到李叔在,他把那件衬衫拿过去扔到李叔惊吓过度的脸上:“捂着,你要敢拿下来,我让你一辈子进不了清荷村。”
他伸手将自己身上仅剩的短袖扯下来扔到吴星身上,“换这件。”
吴星紧了紧鼻梁上的口罩夹,将身上那件白色短袖脱下,换上陈邺的,又用袋子将那件沾满了药液的衣服包了起来,扎紧。
“你专心开车,别管我。”雨夜路面上飘着一层雨水溅起来的氤氲,遮住地面。
陈邺打着方向盘从乡道上冲出去,镇上的医院去年刚搬迁重建过,簇新的墙体被雨水打湿一片,还没有绿化。吴星要跟着下车的时候被陈邺按住,“你去找地方洗手,洗完回车上等我。”
吴星跌宕的情绪开始回落,身体变软。
她点头,等陈邺将李嬢嬢抱到急救床上才推了车门下去,雨水滴在她额头上,凉飕飕,又滑落。等洗完手再回到车上的时候,她心里倏然间变得无比宁静,脑海里的那层薄雾散去,雨依旧在车窗上像泪一样往下淌,陈邺的车隔音很好,只能看见雨夜的滂沱,但是听不见声音。
吴星在静谧的空气里想起小时候被河水淹死的同学、爸妈在除夕夜的争吵,她因为一张78分的英语试卷被勒令在雨中站了一个小时后心里翻涌过的恨意,这些于她都变成了无声的过去,没有了强烈的痛感。
活下去对李嬢嬢的意义大不大?她不知道是怎样的痛苦会让一个人动了杀死自己的念头。
也许是报复,可笑的想要让一个混蛋抱疚的冲动。
陈邺回来是半小时后,他浑身湿透,衬衫贴在身体上,头发撩了上去,发茬湿漉漉,他手臂伸过来握住吴星的后颈,声线绷着:“你没有不舒服吧?”
吴星摇头:“没有。”
他靠过来,盯着她唇瓣:“你喘气我听听。”
“看起来你才是那个不正常的。”吴星拧着眉,拒绝他的提议。
陈邺手捏了捏她后颈:“听话,她喝的剂量大,你刚才又一直在边上,我听听你呼吸有没有不正常。”
吴星将他推开:“我确定没事,李嬢嬢呢?怎么样?”
“正在洗胃。”
“没有生命危险吧?”
陈邺撩起衬衫下摆,勾着腰擦了擦头上的水渍:“不确定,还要观察。我打电话给他家孩子了,正在赶过来。”
吴星泄了气,往楼上看了眼,“但愿她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