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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花或者光,只知道本能朝看上去温暖安全的东西——不同于逆世界的东西祈求帮助。
夺心魔漫不经心地转过头,看到一束鲜艳的黄玫瑰正好掉落在地上,灿烂的色彩在整个阴郁无比的逆世界里显得格外扎眼。
空气里的孢子聚集体漂浮得更密集了,纷纷扬扬如大雪般覆盖住她,贪婪而痴迷地摸索过贝尔纳黛特因为疾跑而跳跃不定的长发,还有微微泛出血色的脸颊。
这种轻微的冰凉感让她不适应,她知道自己跑不了多远。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或者蜘蛛网里逃跑,她简直就是捕猎者唾手可得的目标。
于是她放弃了漫无目的的逃亡,转而想要躲藏,来到就近的一幢大楼面前,用力撞开面前大楼的玻璃门。
异常的颤动立刻沿着蛛网传达向远方,为追随而来的猎手指引目标。
意识到这点后,贝尔纳黛特不得不继续向前跑,绝望感逐渐堆积在她心里,多到快要满溢出来。
蛛丝,蛛丝,到处都是这种苍白的丝线,在极微弱的逆世界光芒中如同一层层细致而复杂的血管。它们将整个尚未成型的城市紧紧包裹住,任何一点破坏与响动都会被感知到。
她已经身陷囹圄,无处可逃,身后传来死神愉快的声音:
“贝妮。”
转头间,她看到夺心魔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刚才被她丢掉的玫瑰花。
“抱歉,让你看到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东西。下次不会了。”他说,语气里的歉疚非常真诚。
贝尔纳黛特连忙摇头,很想说你不用道歉,只要别因为被她看到不该看的而将她也拿去塞蜘蛛巢,给那些新生的怪物做养料就行。
也许这才是为什么这些天来,基地一直看上去还挺平静的原因。
他很乐意看着一批接一批的研究人员被送进来,然后将他们拿去做养料,饲养出更多的逆世界怪物。
天哪,那两个pib的研究员,是福瑞伯格长官的手下吗?
“我记得你应该并不偏爱这种花,虽然它们很漂亮。”他垂着眼睫,望着手里色彩温暖的花束,看上去很好奇,漆黑无光的眼睛注视着贝尔纳黛特,语气甚至带着点轻快的笑意,“所以怎么忽然在今天想起买黄玫瑰,是要送给谁吗?”
送花给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吗?
贝尔纳黛特感觉自己跟不上他的思维方式,或者说她从来没跟上过。她现在的思维已经被害怕和求生欲塞满,仅有的理智也拿来维持最后的体面,不要丢脸到哭着向对方求饶。
这不会有用,她很清楚。
但要她就这么站在这里,和一个披着彼得外表的恐怖非人类讨论送花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显然对她的处境也没有任何帮助。
一时间,贝尔纳黛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难以抉择的茫然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花束走到自己面前,伸手替她将落满长发的灰白飞絮拨开,又捉住那些跑乱的发丝,仔细为她别到耳后。
做完这一切后,夺心魔忽然低头看着面前眼神空洞的少女,歪了歪头,问:“贝妮,你有在听吗?”
他手上还残留着那些飞絮,以及潮湿蛛丝的冰冷气味,身上穿着的衣服和彼得衣柜里一件黑色卫衣外套一模一样,连帽的开衫式,是贝尔纳黛特在商场里帮他选的。
为什么这衣服会跑到他身上去?
贝尔纳黛特乱七八糟地想着,目光放在他怀里的黄玫瑰上,不敢有任何挪动。
她害怕看到那张脸。